就連管事都不能拿她怎麼樣,要是開罪了她,依照她的小性子和愛耍威風的脾氣,那怎麼也得脫一層皮下來。
走到最後一個門的時候,嬤嬤敲門的動作更加誇張了些,將門砸得咚咚響,一邊砸一邊還尖著嗓子叫道:“尊貴的梅姨娘,快起來幹活了,再不起來,今天的午飯和晚飯,您可就別想吃了。”
砸了半天,房門終於吱呀一聲開了,裡面出來一個滿面怒容的婦人,發髻還沒來得及梳,一身麻布衣服,再也看不出絲毫精緻的妝容,她扯著嗓子道:“你也知道我是梅姨娘,你這以下犯上的奴婢,我就算現在在這莊子上,我也是主子,豈有你這奴婢置喙的餘地!”
婦人嘖嘖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譏笑道:“叫你一聲梅姨娘,你還真當自己是根蔥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面板糙得呦,跟我這五十多歲的人有得一比了,你以為現在老爺還能看得上你,我說啊,今天分配給你的活計你再幹不完,就別吃飯浪費糧食了。”
梅姨娘悲憤道:“我好歹也是為老爺生了兩個孩子,我的女兒和兒子能放下我不管?你這老太婆眼皮子這麼淺,遲早要遭報應!”
嬤嬤冷哼一聲:“你到這莊子上滿打滿算也有五年的時間了,這期間可有人來看過你?你生小少爺的時候我還出了一把力,也沒見你有多感謝我,也銀子也沒給多少,沒想到你到現在還不死心啊。我可是聽說了,小少爺被養在夫人名下,叫娘叫得可親熱了,哪裡還記得有你這麼一號人啊。”
她抬頭看看天邊,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你趕緊去幹活吧,我才懶得跟你說廢話。”
當初梅姨娘剛到莊子上的時候,嬤嬤看梅姨娘姿色不錯,還懷著身孕,心裡也猜測她可能就是犯了什麼錯,沒準到時候老爺想起來,還能將她接回去,可期間只來了一次人,將生下的孩子接了回去,至於梅姨娘的去處,則是連提也沒有提一句。
一晃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主院那邊好像將梅姨娘完全給忘了,嬤嬤可惜自己貢獻出的紅糖水,雞蛋,甚至老母雞,對梅姨娘越發地不客氣起來。
梅姨娘又氣又惱,但同這嬤嬤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梅姨娘清楚地知道她絕對不是個善茬,她既然說到了,肯定會做到,有一次,梅姨娘餓了三天沒吃飯,最後還是爬起來去將活幹完了,那嬤嬤才像打發乞丐一樣給她送的吃的。
這些年的生活就像一場噩夢似的,每天醒來,梅姨娘都會怔愣一下,記憶中那些錦衣玉食的生活已經很遙遠了,而當時發誓要對她掏心掏肺的男子也不知去向,就連她一直放在心尖上疼愛的女兒,也一次都沒有來看過她。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鄉間小道之上,緩緩地駛過一輛馬車,乍看之下,彷彿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陽光劃過的地方,顯得波光粼粼,瑩潤生輝,是最上等的青皮馬車,雖然小道有些坑坑窪窪的,但因為駕車之人的技術好,再加上這馬車的底盤結實,坐在裡面的人竟沒覺得有什麼顛簸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