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岑立在祠堂裡,目光淡漠地掃過上面的牌位,然後落在了花庭禮的臉上,分明才是十歲的年紀,他通身清貴的氣息,筆直地站在那裡,還像無論什麼都不能讓他折腰。
這股氣質看得花庭禮很不舒服,他坐在上首,冷聲道:“花景岑,你好大的膽子!在列祖列宗面前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還不快給我跪下!”
花景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列祖列宗?哪裡來的列祖列宗,我從懂事開始,就一個人生活在那個破房子裡,來欺辱我的人倒是不少,卻從來沒見過列祖列宗。”
一句話梗得花庭禮說不出話來,他漲紅了臉:“你是花家的子孫,眼中卻沒有祖先,這些年沒好好管教你是我的過錯,大哥不在,我就替大哥教訓教訓你這個不孝子!”
“哦?”花景岑挑起嘴角,看著花庭禮彷彿在看著一場笑話,“你們以為我是花家的子孫?我還真沒看出來。堂堂尚書,自己的侄子吃不飽穿不暖,不知道外人知道了,會怎麼評價您呢?二叔?”
“放肆!”花庭禮猛地一拍桌子,“上家法!”
很快就奴婢恭敬地將一根粗壯的鞭子呈上來,花景岑嘲諷地看了他一眼:“二叔,其實這個家裡,最應該用家法的人是你。”
花庭禮本來只是想嚇花景岑一下,解一解心頭之恨,沒想到花景岑半點不怕,分明還是個沒成氣候的小子,花庭禮反而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矮了一頭似的。
薔薇剛回到花府,就聽雁凝說花景岑偷跑出去的事情被發現了,花庭禮正對他用家法,這件事情別說薔薇懵,雁凝也懵,從早上知道這件事情一直到現在,雁凝急得六神無主,還好這個關口薔薇回來了。
薔薇來不及跟葉知秋說一聲,就撒腿往祠堂跑,等她跑到祠堂的時候,就聽見裡面傳來鞭子破空的聲音,那聲音刺得薔薇心頭一痛,她推開攔門的小廝沖了進去。
花景岑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他分明也只是剛剛覺醒了魂器,現在還沒有能力跟花庭禮抗衡,但看見花庭禮,看見那張跟他記憶中的父親有幾分神似的臉,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已經隱忍了這麼多年,每一個在這裡的夜晚,那麼潮濕,那麼漫長,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但凡他有丁點鬆懈,無邊的寂寞和恐慌就能一口吞了他。
鞭子落在身上,立刻就打破了衣服,血順著面板往下流,火辣辣的疼。
花景岑一聲也沒吭,他用自己漆黑的眼睛盯著花庭禮,冷靜得不像個孩子,花庭禮竟然有一瞬間的怯意,但很快,他就以此覺得有些惱羞成怒,第二鞭子又甩了過去。
花景岑身上都是斑駁的血跡,嘴角也慢慢地流出血來,但他盯著花庭禮,竟然露出一絲笑意來,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似的。
花庭禮又氣又惱,他竟不知道,花景岑竟然成了這個樣子,簡直是不尊長輩,就像個地痞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