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解手,你先睡。”再次為她拉好被子,見她又安心地閉上眼,他才臉色一整,起身踏出了房門。
“額駙……”劉管事緊張地向他稟報。“富祥大人來了,聽說是皇上要他辦老爺的案有了發落,要您去接旨。”
鄂士隆知道能讓他半夜三更來敲自己的門,肯定是大事,可是他沒有想到竟會是富祥攜旨而來。隱約感到不妙,他便囑咐。“不要驚擾格格,我去便可。”
“是。”
鄂士隆獨自行至前院聽旨,果見富祥一臉得意之色。
“臣,鄂士隆接旨,吾皇萬歲萬萬歲。”
“鄂士隆,你可知你父親犯了什麼罪?”富祥亮出手中的聖旨。他從宮裡直接過來,這旨意就是剛剛在養心殿裡,皇上硃砂禦批要他來宣的。
鄂士隆不卑不尤。“士隆不知,還請富祥大人示旨。”
“你父親原本就貪案在身,如今雲南有亂,竟傳出是兩廣總督與雲南土司勾結的結果,聖上龍顏大怒,下旨要先拘你這個兒子進牢處死。”
鄂士隆驚訝,不敢相信竟有這種事。“不可能!我父親不可能與雲南土司有勾結……富祥,是你故意誣陷,要害我們鄂家嗎?”
“我誣陷你?”富祥撚須笑話。“告訴皇上你父親通敵的,可是遠在廣州的榮巽親王,你說我何來這神通廣大的本事,能讓親王聽命於我?”
正因為是皇上最信任的手足,榮巽親王的密信,皇上才會深信不疑,決定對鄂士隆這個和碩額駙動了殺意。
“你胡說,榮巽親王不可能寫這種信!”鄂士隆大駭,怎麼也不相信那封密信會是出自榮巽親王的手筆。
“信不信不由你,親王的玉印真跡正在皇上手裡。鄂士隆,你就乖乖跟我進大牢吧!”富祥攤開聖旨,只念最後一段旨意。“著令和碩額駙鄂士隆削去額駙頭銜,關進大牢,不得延誤!來人,還不把額駙抓起來?!”
“別嚷嚷!我自己會走。”知道勢不如人,鄂士隆即便錯愕,也只能抱著必死的決心,然而此時他最擔心卻是什麼都不知情的明璣。“劉管事。”
“是,額駙……”
閉了眼,他凜然交代。“明早若格格見不著我,就說我進宮面聖了,不可告訴她今晚一字一語。”
“可是額駙……”劉管事很是為難。“這事怎可能瞞得住?您明日要是沒回府,格格一樣會知道啊……”
“不用慌,你明日就去找費爵福晉,要她找格格一同進宮小住。格格若進了宮,就說我奉旨出城辦差,十天半月回不了北京。”
富祥聽見兩人對話,猜測他想玩的手段,莫非是要費爵福晉從中幫忙?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再說他為了把雲南土司叛亂的事嫁禍鄂海,已不惜派人殺害榮巽親王與費揚古,她就算知道又能派上什麼用場?
他想自己必定萬無一失。“鄂士隆,你現在是能瞞,但只要你一死,你還怎麼瞞下去?”
“格格身子弱,我這麼做只是愧對格格,亦不想格格為我這一介罪臣奔波勞神,何況對你富祥而言,不也是格格不知情最好,免得我這塊到嘴的俎肉飛了?”鄂士隆冷靜地對他分析。“所以富祥大人,您不會拆我的臺吧?”
“好!”富祥欣賞他這為美人視死如歸的傻性。“你心疼格格,我成全你,來人!現在就把額駙押走!”
鄂士隆任他們為自己加上鎖銬,神色卻毫不畏懼。
因為他相信,榮巽親王不可能陷害父親,那封密信絕非他的手筆。
他之所以會瞞著明璣,自然是不想她知道此事,畢竟自己仍有一線生機。只要劉管事去找齊琪格,齊琪格必然會把此事傳與丈夫費揚古,那麼費揚古與榮巽親王都會知道自己出了事,肯定會馬上採取行動。
再說現在廣州雲南正在交戰,皇上不至於笨到馬上殺他,做出逼父親陣前倒戈的事來,押他想必絕大半是為了威嚇父親。
正因如此,他願賭上自己性命,也賭上對明璣的愛,換一個不讓她為自己肝腸寸斷一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