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睡覺呢?”
綠豆愣住。“什麼睡覺?”
“就是……”她不自覺小聲,也不明白怎麼心慌了。“夜裡兩個人睡在一起……”
“為什麼要睡在一起?萬一他會打鼾怎麼辦?”綠豆皺眉搖頭。“不不,床還是一個人睡比較好睡。”胖子怕熱,她不喜歡有人黏著。
明璣想想有理,萬一他會搶她的被子怎麼辦?
還是分開睡好點……
想想覺得妥當,明璣決定還是別思考這個問題了。
“格格,您要不要吃幹果?綠豆幫您刨好不好?”
明璣被她的話拉回心神,看著滿盒的核果,忽然想起鄂士隆也喜歡幹果,不禁燦爛一笑。“刨吧,等刨完了,我們一起給額駙送去。”
書房裡,煙燻環繞。
鄂士隆揹著手站在中央,等著李管事一件件唱著貢品清冊。
白銀五十萬兩、蘇繡五千疋、珊瑚九尺、玉器百餘……貢冊綿長,不難看出為了籌備貢品,下了多少的心血。
他的父親以大學士身份蒙先帝賞識,而後受到當今聖上的重用,任過江南巡撫,如今是兩廣總督,掌管廣東廣西兩省的稅賦,每逢萬壽節納貢,總是鄂士隆最關心的事。
“額駙,總共是一百二十項,實點數量與清冊相符。”唱完了貢冊,負責北運貢品的李管事便恭敬地把冊子呈給鄂士隆。
他是父親鄂海身邊的總管,長年追隨父親於廣州,一直是父親的親信,大小事情都交給他打理,此趟為了運送貢品,特地北上進京。
“今年的貢品專案比起去年整整多了二十……”攤開貢冊,鄂士隆看到最後,卻對李管事皺眉。“不過,總數似乎少了點?”
眼下這貢品專案是多了二十沒錯,但各項貢品的數量都比去年來得少,尤其是珍珠、珊瑚等稀貴珍寶,進貢的數量銳減,只有蘇繡的數量最多。
“額駙好眼力。”既然被他看出提問,李管事也只好解釋。“今年湖南水災,江浙也鬧蝗害,南方的歲收老實說不好啊……”
鄂士隆合上冊子,道:“那是湖南江浙,但我們兩廣歲收百萬餘兩白銀,那可不是看老天爺的臉色吧?”
廣州地佔港阜要沖,光是海港的賦稅就大於得看天吃飯的兩江,要說因為天災而缺銀子,絕對說不過去。
“大人也是為百姓著想,畢竟與民生養,自然得耗費銀子養民,所以這貢禮也就不比往年鋪張了。”
李管事的解釋雖然有理,但鄂士隆身在官場,懂得事事多假設。“萬一兩江總督捨得鋪張呢?誰都知道今年江南又鬧災,倘若我們的貢品輸給兩江總督,你說皇上會怎麼想?”
尤其現今的兩江總督富祥是他父親昔日的政敵,他去年曾在皇上面前參過父親一本,說廣州“洋船入港不只萬艘,兩廣稅賦不只百萬”,意思是兩廣總督錢銀滿袋,歲貢的總額卻輸於天災頻頻的兩江,頗有藏貢之嫌。當時靠著他的好友,也是皇上親手足的榮巽親王安書擔保,才躲過禍事,如今遇上納貢這節骨眼,他不能不小心謹慎。
“這……”李管事無話以對。“額駙的意思是?”
鄂士隆不再多說,只轉身交代劉管事。“劉管事,想辦法去把兩江總督的禮冊弄來,我要知道對方的底是什麼。”
劉管事是他府上的管事,這事讓他去辦最快。
“是。”
“李管事,你辛苦來北京一趟,不如好好歇歇,之後的事我會處理,回去就告訴父親,要他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