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這樣無情無義無理取鬧,說翻臉就翻臉的作派,可不是把諸張兩家給嚇得夠嗆?
諸家早先收到過北面信王的傳信,說是有意聯姻。
信王那幾乎是佔了大半個北方的雄主,跟他聯姻,諸家是一百個樂意的。
他們家自打收到信之後就一直翹首盼望,信王來使,哪知道左等右等,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但讓他們就這麼向杜和服軟,那是萬萬不能的。
杜和這點人馬,也就能在湳水張狂一番,絕對是秋後的螞蚱,長不了。
於是只能縮起頭關緊門戶,任杜和在湳水鬧騰得雞飛狗跳。
張家跟諸家的想法差不多。
縣中四大家是這般,湳水原本的縣令早就被架空,縣衙也就是個擺設,大堂上都能長出荒草來,那縣令本是無奈茍安,見局勢如同火燒,趕緊掛冠而逃,不知所蹤。
衛趙被打殘,諸張兩家縮了。
可杜和帶的那一千殘兵又怎麼可能消停,諸張兩家都有家丁護院,牆高院深,但湳水縣的一般富戶,殷實百姓,還是很容易下手的。
自古潰兵難有軍紀,對著別縣的平民百姓,那比匪徒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搶些財物還算輕的,姦淫擄掠亦不鮮見。
一向安寧的湳水登時大亂。
好多老百姓過不下去,拖家帶口逃往外地。
這一對姓曾的夫婦,本是在族親的布坊裡做工,男的修理織機,女的繅絲,都領著一份工錢,家裡還有個老婆婆,兩口子每日上工,婆婆在家看六歲的小孫子。
誰知道族親的布坊出産的好綢,叫杜和的一個庶子給看上,拿了一百兩銀子上門就說要入股,張嘴就要六成的股子,那族親哪裡肯,只好聲好氣地哄著這位大爺,想著回頭再託人去說說情,誰知道那杜和庶子只當他們瞧不起他庶子的身份,偏他其實又是杜和最寵愛的小妾所生,平時多有嬌慣,很是給了這庶子手下好幾個兇悍的護衛。
這庶子索性想著一不作二不休,原先在柳縣還要顧及著杜家族人說三道四,束手束腳,如今來了外地,全縣地界就數他杜家最大,還怕個什麼,便讓手下人趁夜給布坊放了一把火。又讓人蒙著面,堵在布坊中人逃出來的路上,亂砍亂殺。
曾家人本來是住在布坊的,那火勢倒沒影響到他家。
但布坊東家家破人亡,人命死了十幾條,怎能不恨?便領著手下去尋那杜家庶子報仇,只可惜杜家庶子身邊的護衛都是經過實戰見過血的,布坊東家召集的這些人都尋常的壯漢,一交手便吃虧,反死傷慘重。
這事鬧得大了,杜和固然恨庶子惹事,又惱這姓曾的一個小小的布坊東家就敢太歲頭上動土,便派兵將曾家全族都要趕盡殺絕。
曾家人也是東家的族親,可不就遭了殃,一家子人只逃了夫妻兩個出來,如驚弓之鳥,到來這南屏山中,已是筋疲力盡,走投無路……
葛當家聽著一拍大腿,大罵道,“這杜和真他孃的手辣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