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水兒跌落花間,朦朦朧朧勾勒出一個夢的鏡框,困住了多愁善感的人,雨……是否是那……遺存天上的眼淚,下的時候才顯得那麼悲傷。
畢洛的夢彷彿是一個陰雨天,但他緩慢睜開『迷』離的眼睛後,瞧見的卻是碧空如洗的晴天,風拂過他的臉頰,送來陣陣荷花清香。“荷花池。”畢洛躺在一葉小舟上,邊上盛開無數荷花,小舟緩緩前行,掠過碧綠的荷葉,載入一縷愜意。
畢洛坐了起來,瞧見荷花曲折出一條水道,參差錯落有致,但小舟劃過的地方,總有荷瓣落下。
“這花還是太嬌弱了。”畢洛一襲白衣皓皓,更襯出修羅玉面的好底子,可惜他眼睛處有傷,損了這精緻面容。
“可世人就喜歡它出淤泥而不染?”黑娜娜就在畢洛的後面站著,一動也不動。
“花瓣一碰就落的花兒,自然是不染的,美好的東西總是特別脆弱。”一片花瓣重重落在畢洛盤坐的膝間,畢洛將其置入池中。
“這樣它要不了多久,就成了這池子裡的汙泥。”
“該去哪兒還是去哪兒好,黑娜娜……我好像記起了什麼,還是夢到了什麼……你一直是我靈魂上的知音,你能告訴我嗎?”
這荷花池好像一個繞不出的仙境,美則美矣,卻像『迷』宮一樣給人壓迫感。面對畢洛的疑問,黑娜娜笑了,她笑得自然卻一言不發。如此一個美夢仙境,直教人不願清醒。
今生緣前世修,千年前一次蟠桃宴前,王母曾讓仙姑養育荷花,以備飾用,然幾個小仙打鬥折了一枝荷花,清夫仙人心疼仙姑辛苦,也擔心仙姑被責罰,就使了點靈力修復了這枝荷花。因緣際會,這荷花竟然有了心『性』,在清夫道人下凡之時,仙姑擔心凡塵寂寥,就問她願不願意到凡間陪清夫道人走一世,因而她轉世成人,無父無母卻只為了尋清夫道人而活。
“自從我有了意識之後,就好像受到指引一樣,一定要找到一個人,然後我遇見了他,便處處想著他。”
“你後悔嗎?黑娜娜。”
“當傾城夢為我開啟前世的記憶後,我曾經一度悲怨,原來我這輩子就是要這麼活的,原來我不是因為愛你才捨得付出,是因為……是因為這是註定的,我必須愛你。”黑娜娜說完就笑了,可眼淚也跟著掉下,她是一朵報恩的荷花,替畢洛消災解難,替他承受磨難,命運已經書寫了。
“就這樣留在這裡吧!”
“你不想離開這裡面?”
“不想。”畢洛手撐著船邊,閉目眼神。
在池子裡,時間是靜止的,荷花清淡,圓葉盤盤,只是這池子裡除了小舟流動的水聲,便什麼也聽不見了。如此靜悄悄的地方,能愈人一時心傷疲勞,卻也寂寥得可怕。
黑娜娜再一次追問,“可這裡活著與死了無異樣。”
“嗯。”畢洛並沒有回應很多,他只想靜靜。連日來的變故令他身心俱疲,可畢洛的心卻沒有太多的波瀾,自己是誰?前世是誰?今生是誰?他沒有答案,好像混沌初期分不開的天和地,乾脆令自己混『亂』下去。
“我以前也很疑『惑』呢?如果我是帶著宿命來投生的,那麼我本來就沒有意義,不管做什麼,都是註定的。”黑娜娜當哀傷令池子裡的荷花一陣晃動,落了不少花瓣。
畢洛一陣苦笑過後說:“到最後禁錮你的人竟然是我,而不是傾城夢。”
“讓我們一直留在這裡,不出去了好嗎?”黑娜娜肯請道。
“我不是已經說了不想離開了。”
“你說了不想,卻沒有說不會……你會離開這裡的。再美好的地方,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你就是會離開的。可是……我只能在這兒……畢洛……”
沒有時間流動的地方,荷花又在頃刻間恢復了原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