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便是有萬般不得已,也是罪該萬死!”
齊英宗趕忙說道:“韓將軍,此言差矣!若是沒有韓將軍,朕等恐怕要老死於五國城,又如何能回到齊朝?至於其他……哎,今日大喜之日,不說了,不說了。”
又是一番令人感動的君臣相合之後,眾人這才各自離席,回去休息。
只是趙海平的這番表演,卻讓兩位皇帝以及韋太后,心中發生了一些潛移默化的變化。
……
第二天一大早,齊英宗去給齊惠宗問安。
“父皇,昨日韓將軍的那番話,您怎麼看?”齊英宗見韋太后不在,低聲問道。
齊惠宗咳了兩聲,有氣無力地說道:“還能怎麼看?這國家大事,已經不是我們父子二人能左右的了。”
齊英宗又說道:“可是父皇,回到齊朝之後,若是九弟不喜,又該如何?”
齊惠宗瞥了他一眼:“朕已經老了,只想葬於故土,至於你……好自為之吧!”
父子二人互相試探一番,顯然對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但卻又無法達成一致。
齊英宗只好默然告退。
齊惠宗長嘆一聲,坐在椅子上微微閉上雙眼,不再想這些事情。
……
齊英宗回到自己的住所,卻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他在庭院中不斷踱步。
這兩個皇帝雖然在靖平之變的時候很蠢,但在金人那邊經歷了這麼多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此時沒有站在高位上,很多事情總也該想明白了。
韓甫嶽將軍昨晚在宴席上的那一番話,表面上看起來是在謝罪,可仔細品味的話,有哪句話是真的謝罪?
韓甫嶽將軍說的第一罪,是遷延日久、此時才能將二聖迎回。
這當然不算是什麼罪,畢竟金人的強大誰都知道。這兩位奇葩皇帝在位的時候連江山都差點丟了,現在韓甫嶽將軍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有如神助一般地幹掉了金人,這本身已經是千古流芳的偉業。
韓甫嶽將軍說的第二罪,是不能收復燕雲、直搗黃龍、殺盡金人。
這當然更算不上什麼罪,還是那句話,金人的強大人盡皆知。齊朝立國百餘年,連太祖太宗都沒能收復燕雲,難道指望他們這些不肖子孫?
而這第三罪,就有意思了。
之前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沒有提昭義軍的問題。
事實上,昭義軍此時聽封不聽調,打下來的土地根本沒有歸還齊朝,而是自己治理了。整支軍隊的兵源、財源、後勤輜重等等,已經完全跟齊朝切割。
可以說,昭義軍此時就是盤踞在齊朝北方的一個割據政權,與齊、金兩國分庭抗禮。
距離謀反,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二聖再怎麼沒情商,此時寄人籬下,也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但韓甫嶽將軍卻主動提起了這個事情,說自己的第三罪,是“不受朝廷節制、私自抗金、迎回二聖”。
以為臣之道來看,這確實是一種僭越。畢竟做臣子的,怎麼能替皇帝做決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