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鵬飛坐在車裡,行駛在回津城的路上。本來他是不順這條道的,因為他們走的那條高速路前方塌方,一時半會無法疏通,所以他們選了這條回津的路。
今天他的心情不太好,今天是他妻子二十週年忌日,按照慣例,他去公墓祭掃了。
當年慘烈的情景,就像車窗外飛駛而過的行道樹,一一從他面前閃過,他心口隱隱作疼。
這場雨越下越大了,望著車窗外迷濛的水霧,顧鵬飛讓自己深陷在回憶裡。
“老爺,那個女人摔倒了。”司機說。
剛才路邊爭執抓扯的那一幕,一絲不落的入了他的眼。
他遠遠就看見了那個在路邊招手攔車的女人。因為下雨,車行十分緩慢。
心情極度不好,不想停車,不想讓陌生人來打擾自己的悲傷。更何況是個女人!
他的悲傷只屬於自己,他這樣的男人不想讓一個陌生的女人看見自己的脆弱和蒼老。他老嗎?也許是吧,他已經53歲了,年齡也許還不算太老,但也不年輕。
是的,老了,心境蒼老。一個心境已然蒼老的老者自然對任何充滿生機的事物毫無興趣。
可是,那女人居然大聲放著一首老歌,好像滿天滿地都是她的麻花辮,都是她的憂傷。
那懷舊的歌曲深深擊中了他的心臟。
他們在深海里浮沉,懷舊是他們唯一的救生圈。
清風無意過荷塘!同是天涯淪落人!
顧鵬飛深深的被打動了,懷舊是一種病吧,而這種病,很容易傳染嗎?
那女人,楚楚可憐。
他吩咐司機靠路邊停車,準備讓那女人搭車。
可是,他正要開車門下車的時候,另外一個女人走到了那女人的面前。
懷舊的感傷被女人的爭吵代替。
於是顧鵬飛靜靜地靠在車裡,既不下車,也不離開。
老爺不開口,司機自然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