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飄來穀物成熟的香味,遠處傳來幾聲眸眸的牛叫,隱隱約約的,不甚分明。也許是留存在記憶裡的叫聲吧,是幻覺還是現實,何芷晴已經分不清楚了。
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六年了,闊別家鄉那麼久,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打量周圍的變化。一下計程車,她就忙不迭地提著一大包東西向熟悉的家閬苑飛奔而去。
閬苑坐落在江城的石坪山上,這裡離市區有幾公里的路程,環境清幽。再穿過一個林蔭道就到家了,她家的紅牆飛甍已經遠遠在望了。
喘了一口氣,她這才注意到,幾年不見,原來石坪山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周圍的山腰上星星點點的多了好多座別墅。遠遠望去,這些別墅掩映在茂密的樹林中,就像一朵朵顏色各異的蘑菇。紅、褐、白、黑,五彩紛呈。
青石板路的盡頭是一座獨立的小院,密密的竹林,還有數十株桃樹、梨樹、丹桂、櫻花樹把小屋圍住,真個是幽靜的所在!一株高大的黃角蘭伸展在紅牆的外面,正吐露著芬芳。九月正是丹桂,黃角蘭飄香的季節。沁人心脾,深深吸了一口氣,滿心滿眼都浸滿了幽香。
“快來啊,姐姐!你看我又搖下很多桂花啦!”她的眼前似乎又浮現出小時候和弟弟昊天搖桂花下來泡桂花糖水的日子。回家的感覺真好!終於學成歸來了,再也不離開你們了!
放下滿大包的東西,何芷晴按著熟悉的門鈴。“快開門啊,爸!我回來了!”
“誰啊,大呼小叫的!”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婆婆哐啷一聲開啟了大門。
“你是?......”老人疑惑地看著芷晴。
“我是何芷晴啊,你是張阿婆吧?你不認識我了?我是何長遠的女兒啊!我爸呢?”
何芷晴著急的往裡張望,一腳跨進了院子:“爸爸!爸!”
“你爸爸早就不在這裡住了,你到村東廟去找他吧!”張阿婆拉住何芷晴說。
“為什麼?上次我給爸寫信還是這個地址呀!為什麼要搬家呢!這不是我家祖傳的房子麼?”何芷晴迷惑的問。
“哎,說來話長,你找到你爸爸你爸爸自然會告訴你的。你快去找他吧,總之這個房子現在不是你家的了。你爸爸已經把這個房子抵押了。你快走吧,去找你爸吧!”阿婆推著何芷晴往外走。
“不對,我爸爸在信上怎麼都不提起呢!每次寫信我都是寫的這個地址呀!”何芷晴不死心。
“阿婆,是誰在那聒噪呢!真煩人!連個午覺也睡不清淨!”一個濃妝豔抹、睡眼惺忪,穿著吊帶睡衣的女子斜視著何芷晴。
“太太,我馬上叫她走。她是我一個熟人,”張阿婆推著何芷晴,“你快走吧,以前你的信件都是你爸爸委託我帶給他的,你到村東廟找他去吧!”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呢?為什麼爸爸不告訴她呢?沒有想到,自己在美國求學幾年,家裡竟然會這樣!
很快,何芷晴就在村東廟找到了她的爸爸何長遠,她的爸爸何長遠是津城大學的教授,在三年前就退休了。何長遠正在看一群老頭下象棋,見到女兒回來,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不是要晚上才回來嗎?怎麼提前了?”
“本來想先去看一個同學,落實我的工作。但他臨時有事,所以我一下車就回來了。爸爸,為什麼閬苑的房子不屬於我們了呢?”何芷晴疑惑地問。
何長遠悄悄將何芷晴拉到一邊:“這事一言難盡。回家慢慢說。”
原來何芷晴的弟弟何昊天精力旺盛,學有餘力和幾個同學一塊成立了一個貿易公司,前兩年生意還不錯,可是這兩年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再加上一些客戶欠款,公司資金週轉不靈瀕臨倒閉,何昊天為了挽救公司,就拿家裡的老房子抵押了一筆錢出來。
“爸爸,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要隱瞞我?弟弟也真是的,幹嘛拿房子去抵押,還是高利貸!你怎麼不早一點告訴我?這房子可承載著多少我們童年的記憶啊!”何芷晴看著他的爸爸,心疼地說。
“你弟弟這麼做是經過我同意的。不在民間借貸哪能借到那麼多錢呢?原以為只是短期,等公司度過危機就可以贖回來的。可等我們籌集到了錢款的時候,那放高利貸的薛彪卻說過了時效,不願意把房子還給我們。你也知道,這幾年房價翻了好幾倍。我和昊天多次與那薛彪交涉,他要我們多付三倍的錢,饒是如此,昊天都把公司轉讓給他同學了,也籌夠了錢款,可那薛彪還是不肯。聽說那一帶要拆遷建別墅區,想那薛彪想再敲一筆吧。”何長遠說。
“爸爸,可以把合同找來我看看嗎?”何芷晴說。現在再說那些埋怨的話顯然是無濟於事。只有看看當初借貸的時候簽訂的合同有沒有漏洞了。
“孩子,只要你有出息,爸爸就心滿意足了。房子的事情,慢慢再說,實在不行,就算了。
你不要去找他們,那個薛彪是個厲害角色,我們惹不起的!”何長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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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何芷晴不想就這樣算了,爸爸怎麼知道那房子對她的意義呢!無論如何,她也要和薛彪談談。何芷晴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將來用多大的代價,她一定要買回自家的祖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