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芹芹被老師這話說得有些恍惚:“真的嗎?”她只不過是研究生,研究所裡多的是博士畢業的師兄、師姐,雖然老師和他們經常誇贊她個不停,可她心裡頭總覺得這些是客氣的套話,只不過是師兄師姐們太給她面子,可今天連老師都這麼說。
“當然。”杜海也跟著說了起來,“你不知道你走了,老師說了多少次要是芹芹在會如何如何,你在建模、資料分析方面的天分可比我們幾個好多了,少了你,我們吃力了很多,如果真要開新專案,前期的工作可不少,到時候要是沒你在旁邊出謀劃策,估計還得走不少彎路。”
“是的,芹芹,雖然說這些話老師總覺得不太好,可老師得承認,你的確是學生裡最優秀的之一,有你,的確幫了我大忙!”李思霖也跟著附和。
溫芹芹被眾人期盼的神情籠罩住,她有些恍惚地環顧了四周,眼角有些酸澀,她一直以來都覺得她是“天道酬勤”、“勤能補拙”,她所收獲的所有關愛和努力都是來自於自己的拼命和後來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紅包群,可原來,她真的那麼重要嗎?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老師,我真的很希望能回到研究所,只要你不嫌棄我這段時間來錯過了很多期刊論文,可能跟不上腳步……學習狀態也需要調整……”到了要做決定的時候,她又忍不住唸叨了起來,想在別人意識到之前先把自己的疏漏全都擺出,若是有人因此嫌棄她也能笑著告訴自己,是的,就該是這樣。
“沒事的,我們也一樣。”小李攬著芹芹笑著沖她點了點頭,“我們可嫉妒你不把數學當一回事的態度了,有了你數學什麼的,再也不害怕了。”
李思霖跟著笑了,笑得很放鬆:“芹芹,歡迎回到研究所。”
杜海湊了過來,不客氣地開了口:“師兄就不跟你多嘮嗑了,我得先提出我的要求了,我手上有個數學模型沒做好,非常需要芹芹你的幫忙,你可不知道我因為這個頭發都掉了一堆了!”他眼神裡全是期盼。
溫芹芹忙點著頭,顧不得想什麼,忙要跟著杜海師兄去,而身後的李思霖也笑著揮手,示意著弟子們不要顧忌他,趕快開始幹活,慢慢地坐到了辦公椅上頭。
眼看著芹芹被杜海拉得老遠,小李額頭的青筋都快爆了出來,她沖著一向靠譜的老師就是低聲地說了句:“老師,你不是說你臺詞背好了嗎?”她不等李思霖阻攔,徑直走到了位於李思霖辦公椅背後的書櫃,這書櫃也是從老教學樓搬來的,上面是透明的玻璃,下面則是實木的櫃子,而位於玻璃櫃子的最下端,此時正貼著一張密密麻麻的“臺詞紙”,若是站在剛剛的角度,恰好能被那椅子遮得很好。
小李一把扯掉了那張紙,手上動作飛快銷毀罪證,無奈地沖著自家老師便說:“你也不事先和我們通通氣,你說你這要是被芹芹看到了怎麼辦呢?等等好心辦壞事。”
被徒弟揭穿後,李思霖有些心虛地笑笑,看向小李便說:“好了好了,別計較了,總歸一切都好,芹芹目前來看起碼是幹勁十足,剛好咱們新的專案也定的差不多了,到時候隨時準備開工,這忙起來,一切都會過去的。”說著說著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疑問地看向小李:“對了小李,你往我嘴上塗得這個啥,怎麼這麼香?我剛剛差點沒打噴嚏呢?”
師姐小李左看右看不敢看李思霖一眼,今天早上一大早要出門,隨手從家裡的梳妝臺上拿了一個,沒想到拿的是媽媽的粉底,她沒開過,剛剛一開啟她也被嚇呆了,比她用過最香的粉底還要香味撲鼻,只是那時候時間急,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還好效果好,她扯開話題:“只希望芹芹回來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是啊,一切都會好的。”李思霖釋然地笑了,沒多說,畢竟那些也不是他關注的事情,只是目光很遠,試圖看向那個已經到研究室裡頭的芹芹和杜海。
杜海已經拉著溫芹芹直接到了計算機前頭,他也不帶客氣,畢竟研究所的理念向來是男女不分,誰管他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畢竟研究所裡都是腦力活,體力活也不多,從來也不因為性別定高低,他剛剛可不是在哄溫芹芹,這芹芹的能力確實不輸她的師兄師姐們,只是底蘊不太足,基礎也不紮實。
“來,芹芹,這就是我最近在煩惱的資料,你看,這個模型我建了幾次,都不太對勁!”杜海都不用客套的,直接把厚厚的一疊資料壓在了前頭,電腦早就開啟了頁面,只等芹芹開算。
溫芹芹才晃過神來,已經是換好衣服坐在電腦前的狀態,晃神了一會,她忍不住地看向了師兄,疑惑地便問:“師兄,你們沒有發現我有什麼不一樣嗎?”
雖然知道師兄師姐們老是自稱大家是單身狗聯盟、一生摯愛科學協會出身,可她這段時間像是吹氣球一樣胖了兩圈的事情,難道師兄就一點沒注意到?
“哪裡不一樣?”若是讓杜海自己看,他肯定是上看下看怎麼都看不出,可昨天他已經在李思霖那裡知道了一點情況,現在也只是在裝傻。
“師兄,我最近胖了又黑了呢!”溫芹芹拿起了自己手裡的手機,往師兄那示意,將手機螢幕切到相簿和自己的臉擺在了一起,“這下你發現了吧?”自打她今天進來開始,研究所裡個個和她習以為常地打招呼,好像她根本就是出去旅遊了幾天回來一樣,她前幾天生起的那些不安和自卑一方面有些放下,另一方面又瘋狂滋生了起來,覺得是因為師兄他們沒注意到。
“你說這個啊?”杜海不耐煩地揮揮手,“這哪裡有什麼?”
還不等溫芹芹說話,他便接著往下說:“芹芹,你知道嗎?我們一直以來最羨慕你的是什麼?”
溫芹芹有些愣,她哪有什麼值得羨慕的?她沒說話,可眼神裡全寫滿了疑惑。
杜海笑了,伸出手就往自己敞亮的頭上一指,滔滔不絕了起來:“師兄最羨慕的就是你這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了!”他語重心長的說了起來,“我可要好好地和你說一說,對於科研人員高知分子來說,什麼長得好看,高價衣服,都不重要,都比不上一頭好頭發。”
他伸出手往研究所裡頭繞了一圈,說出的話頗帶著些痛心疾首:“你看,咱們研究所個個敞亮,不是地中海,就是斑禿前期,再不就是發際線上移、頭發稀疏,像是我這樣的,實在是看不下去,直接剃了個光頭,還能騙一騙別人我只是懶得打理,其實哪是懶得打理啊!”
杜海分外沮喪地抹了把自己的頭:“是根本長不出來!”他悄悄地湊了過去,表情有些神秘兮兮,“我和你說,你小李師姐,上回還網購了什麼生發液呢,每天就往頭上噴,一邊噴一邊念著,頭發頭發快快出來,活像是個施咒現場,哪裡有科研人員的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