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北極星軍團和鐵玫瑰軍團早就商量好的b計劃,一旦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學生、新兵、後勤先走,墊底的為兩個軍團的軍團長及部分老兵,b計劃又被私下叫做絕境計劃,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是絕對不會實施的。
單星木著臉,她的機甲上載著不少的傷兵,這些人中有許多已經連自行移動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日子來兩個軍團幾乎是不計傷痛、不計機甲損害程度的去填補著陣線,若不是軍團長們下了死命令,也許早就有死亡人數出現,可用盡全力儲存住他們生命的兩個軍團長,現在卻像是兩座豐碑一樣站在後頭,屹立不倒。
“阿星……”萊諾駕駛著已經看不出模樣的黑夜,一下到了單星身邊,他喊了一聲單星的名字,卻又不敢再喊,他們心裡頭都明白這b計劃到底代表著什麼,想到還在後頭應該一無所知的單月,萊諾便忍不住心頭一痛,不敢回去。
單星已經看到了萊諾出現在視野裡,可她卻一句話也沒說,此時的她連流眼淚的權力都沒有,她要做的,便是按照媽媽的要求,先把傷兵們送回最該去的地方。
……
單月已經坐上了聯盟的快艇,而坐在她身旁的是老所長,兩人坐得挺不舒服,因為這是一艘貨用飛艇,此時他們身後載著的是足夠能堅持兩個軍團半天使用的武器子彈,兩人的眼睛全都紅得厲害,研究所上上下下共同熬了幾天的夜,哪怕是最不穩定的時候都敢冒著風險做,因為他們心裡比誰都要更清楚,他們是在和時間賽跑,和生命賽跑!等好不容易快把産品生産出來的他們,接收到的卻是和前線失聯的訊息,原本能轉播的工具早就已經失去了充能,前線的所有能源都緊著機甲用,哪怕是聯絡也要先保住軍用聯絡線的使用,早就顧不上這些了。
不過昨天剛從前線被送回來的傷員倒是沒說什麼,只說前線戰況焦灼,目前主城裡幾乎每一家醫院都排滿了預備獻血的人,恨不得把自己身上一半的血液都抽出來幫忙。
從新聞播報裡採訪的傷兵和各種渠道知道目前情況尚未太遭的老所長和單月根本止不住焦躁的心,待到準備的子彈物資總算能裝滿一輛飛艇,兩人便跟著飛艇出發。
“單月!”老所長忽然從沉思中擺脫,這幾日來他又老了很多,“我也要謝謝你,這回你的發現、你的突破,將能改變這場戰爭,甚至能改變我們的命運!”
單月笑得有些苦澀,手緊緊地抓著:“只是太晚了,如果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好!”
老所長只是如是說道:“從第一天你進研究所,我見過單將軍,她就同我說,就當你是普通的研究員一樣對待,她告訴我,你一定會讓我驚喜,因為你是個優秀的孩子!她相信你!那時候我想,世界上做人父母的最是盲目,絲毫不考慮實際情況,做研究可是要倚靠天賦的,哪能說出成績就出成績,沒想到,到最後說對的卻是她,不是我,你的確非常優秀!”
單月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哪怕是來自老所長的認可都要她沒法轉移開注意力,忽然她的眼神被前頭像是一片有色雲朵一樣飄來的成群機甲、飛艇給吸引了,她能看到上頭印著的鐵玫瑰和北極星的旗幟,她手忙腳亂地操縱著飛艇發出了訊號,在閃爍中兩方終於是彙聚在了一起,停在旁邊的一顆小小中轉星球上頭。
單月顧不上老所長,一下從飛艇上便跳下,努力張望著想看看有沒有熟悉的身影,也想問問前頭的情況,卻發現出現在眼前的幾張臉看起來都分外地沉重,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思想不要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也許只是因為受傷、也許是單純不喜歡戰爭……也許……
忽地,她的眼神終於被徹底地鎖住,就在視線的前方,一前一後地從機甲上走下的一個是萊諾、一個是單星,他們倆身上都是傷,滿臉疲憊,要她含著淚便飛速地往前跑去,直接站在了兩人面前,打量著只是一個多月不見,卻瘦出形的二人,心疼得一抽一抽,終於是恍恍惚惚地便問:“你們怎麼回來了!”
可這問題才問出,她突然又想起身後的東西,忙激動地比劃了起來:“星!萊諾!我們研究所最新的研究成果,專門針對異星人的武器!我們準備了兩個軍團半天量的子彈,主城裡研究所還在繼續準備,只要一夠就會往這裡送!”她眼神發著光。“我們試驗過了!無論是異星人還是異星的星甲都不成問題!能增強原本子彈十倍到一百倍的威力!”
“真的嗎?”單星和萊諾還沒有說話,從旁邊竄過來的鐵玫瑰軍團軍師直接出現,一把抓住單月,甚至用了點力,讓單月下意識地一抖,他發覺自己用過頭了力氣,努力控制著內心的激動,認真地問道,“是真的嗎?”
在單月點頭之後,他的雙眼直接留下了淚水,轉過身去緊緊地抓住萊諾和單星兩個人:“你們現在立刻把飛艇上的東西帶去前線!就現在!不然來不及了!會來不及的!”
他話還沒說完,單星和萊諾剛剛的疲憊樣子似乎已經一掃而空,兩人以最快速度到了飛艇前頭,連同老所長打招呼的功夫都沒有,直接往機甲上頭裝載著一箱又一箱的武器,而後便是騰空而起,直接離開。
被留在原地的單月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可莫名的恐懼幾乎要她喘不上氣,她緊緊地抓住了前頭同樣恍惚的軍師:“你告訴我,怎麼了!”
軍師舔了舔唇,面對著單月驚懼的眼神,緩緩地低下了頭:“我們用了b計劃。”
“什麼b計劃!”她忙追問。
“老兵和團長墊後,我們撤離……儲存希望。”他艱難地一字一句地把話吐出,而後便是低著頭不敢直視眼前神色痛苦的單月。
“你說什麼?”剛剛眼看著單星和萊諾直接把飛艇東西搬個精光的老所長才剛顫顫悠悠地走到了前頭,闖入耳朵的便是軍師的這番話,他閉了閉眼,好半天哽咽地又問道:“馮克志呢?馮克志在哪?”
軍師認真地看了看,難堪地扯了扯嘴角,他到這下才認出眼前的這兩人,低著頭不敢直視對方的他終於是把話吐出了口:“單將軍和馮將軍……一起墊後。”
……
單靜秋此時和馮克志並肩站在一起,兩人看著彼此好半天突然笑了,馮克志甚至笑出了眼淚,年紀挺大的他看著這個一直壓著他一頭的後輩,卻從來沒想到,兩人竟然有一天不只是要並肩作戰,還要並肩送死。
馮克志的手有些抖,輕輕地敲在桌子上頭,沉默了好一會,才說:“勝利,永遠都是要犧牲的。”
“是的,還好,我們還能選擇犧牲什麼。”單靜秋也笑了,笑著點了點頭,半倚在桌上站著的她神色放鬆。
“瞧瞧我這老胳膊老腿……”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輕輕地拍打著自己由於這段時間來屢屢受傷已經不太中用的腿,“還好,還能派得上用場,給這些年輕人們留點未來。”
“走吧?”單靜秋頭輕輕一側,也站直了身影,便往外走去,而身後的馮克志也悄悄地跟上,兩人之間沒再多說什麼,卻還意外地挺默契,他們倆的機甲都破得厲害,暗紅色的鐵玫瑰和金黃色的北極星,並肩而行的機甲飛馳得很快,哪怕上頭布滿了久經戰場的痕跡,卻絲毫不影響他們此時的輕靈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