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裡許佳佳剛開了口,說出的話字正腔圓,勾起的嘴角帶著笑,看起來親近卻又有距離感,她的聲音很好聽:“就前幾日,西方各國發布了就我國人權情況的白皮書……”
……
“一蘭,輪到你了,你在幹嘛呢?”正熱火朝天打著麻將的王大姐不滿地用手肘撞了撞在發呆的劉一蘭,神色有些不滿,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撇了撇嘴便說:“這十年前我頭回看電視就老看到她了,過了十年,她倒是一變不變的,要是我們能這樣,我老公哪會出去找什麼糟心狐媚子呢!你說對吧一蘭!”
劉一蘭被這麼一撞,才晃過了神,下意識地也不看,就這麼摸了張牌出了出去,呆滯地應了聲:“是啊……”卻又忍不住心裡全是感慨。
當初她南下,可不是再做了那大老闆的小三,她直接看中了當年她記憶裡的那幾個後來發家的大人物,只要功夫下的深、鐵杵也能磨成針,才沒多久,她便也嫁給了其中一個,對方當然是順著她的心意發家致富,這幾年來她也算花了不少錢,過上了富婆的生活,只是年紀漸漸大了,成了個黃臉婆,丈夫也找了個小情人,還好她把著寶貝兒子,地位依舊是不可動搖。
她回過村子裡很多次,也給了劉父和劉母不少錢,當然她丈夫後來發家後是看不上貧困的三角村的,只給些錢,也不讓兒子跟著回去,她在村子裡就像個散財童子一樣,捐了不少,感覺只有這樣才能找到這所謂的成就感。
畢竟她什麼也比不上“她”,只能靠這點兒錢了。
劉一蘭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這輩子她有吃有喝,過上了上輩子沒享受過的真·富太的生活,衣食無憂地,不用怎麼努力,便能坐在家裡數錢,哪裡會比人差呢?
可眼看著上輩子過不好的許佳佳,這輩子聽說在學校裡讀的挺好,後來還被國家送出去留學,再後來,她再看到許佳佳便都是在電視上了,只是她看的是電視上的新聞發言人,許佳佳估計都不知道把她給忘到哪裡去了吧?
至於林大勇,還是和許佳佳走到了一起,雖然和上輩子的軌跡不太一樣,劉一蘭特對打聽過,這林大勇啊,不像是上輩子一直在部隊裡,還去讀了什麼大學,那時候要劉一蘭心裡好一陣酸,覺得對方是選來選去選了個沒眼光的老婆,逼著他去讀什麼沒必要的破書,當然那時候無從質疑的她只能冷眼看著對方能有什麼“好出息”,可後來她卻發現林大勇是節節高升,直接留在了首都,雖說不做官了,但好歹還是個什麼大學的領導,雖然沒什麼錢,但是說出去肯定好聽,這結果要她那陣子好一個沮喪。
她唯一能比上的估計也就是曾榮之了,畢竟她可不像是許佳佳那麼懦弱,她上曾榮之學校那鬧了好幾輪,從曾榮之那壓榨來了不少錢,花了一小點在那收買了個學生,只要聽說曾榮之又騙了個姑娘就死命寫信去賣慘。
聽說他們整個大學裡都知道有這麼一個曾榮之,拋妻棄子,雖然曾榮之怎麼辯解沒有孩子、沒有同房,都無濟於事了,至於原本曾榮之後來爭取到的留校任職機會也不了了之了,聽說只是到外頭找了個不上不下的工作,和上輩子差得遠了,他想要有的家室背景優秀的媳婦,也從來沒能看上他,一直到三十好幾,才到郊區那去尋了個物件,哪裡還敢計較什麼,只能這麼悶著過日子,聽說過得很是不好,這讓劉一蘭心裡很是快意。
“一蘭,你家那個,現在怎麼樣了!”王大姐又喚了聲劉一蘭,她們這桌四個都是什麼太太聯盟,換句話說都是丈夫在外面找了小情人的苦命女人,在這裡也就只能打打牌。
劉一蘭冷著臉,手上又摸了張牌,回道:“他已經搬出去住了,我反正和兒子在一塊,總也不會越過我去!只是他成天為了那女人不知道花了多少錢,這錢肯定是拿不回來了,只能是花錢消災!”
她再次告訴了自己一遍,她只要有錢就可以了,才能平複下內心深處蒸騰而起的恐懼和憤怒,雖說她也存了一些錢,可她已經花上了癮,現在要讓她節衣縮食,過起以前的日子,不如直接把她打死拉倒!所以哪怕是對自己的丈夫沒什麼留戀,她也得緊緊地把住對方,不能離開,已經沒有了獨自生活的能力。
電視上許佳佳的發言才剛說完,正在回應這記者們的提問,她神色自若,沒有半點動搖。
劉一蘭忍不住又把眼睛放過去,似乎回憶起當年那對母女,特別堅定地看著她,對她說考大學、去城裡,只是靠著許佳佳也可以,那時她只覺得這是笑話,可時過境遷,歲月證明瞭誰是笑話。
她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她重活了一輩子,選擇了靠著別人活、靠著別人過上好日子,畢竟這是“捷徑”,那時嗤笑、不屑許佳佳的努力、異想天開的她,到底是走了捷徑,還是走了彎路呢?
……
單靜秋正躺在長椅上,隨著搖搖晃晃聽著電視上的聲音,雖然女兒不需要什麼收視率支援,但是每次只要許佳佳出現在電視上她都會準點準時的報道,看看女兒這次表現得如何。
當年她還以為佳佳會繼承她的“衣缽”,做個翻譯之類的,可哪想這孩子還沒出國,又是在首都,瞭解到了許多國家形勢的變化,漸漸地動搖了自己的心,後來公費留學學的便是國際關系,等回來的時候直接進了外交部,後來甚至成了外交部的發言人。
單靜秋還記得,那孩子眼睛閃著光地沖她說:“我想要靠我的能力為國家做點事,翻譯很多人都可以,可我想要做的是別人也許比不上、替代不了我的事情!”
那時看著自己孩子再次“異想天開”的時候,單靜秋絲毫沒有反對,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腦袋,笑著沖她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