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質問著,電話那頭的向念祖啞口無言。
他支支吾吾著:“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他是我兒子……我,我花錢、花精力養了他的……”
“我告訴你,向念祖,兒子你不肯對他好,那我來,我會好好地保護他的!我要和你離婚!你不要照顧兒子那我自己來照顧!”單靜秋說得鏗鏘有力。
“離婚就離婚!”向念祖一聽到這詞在電話那頭跳著腳,憤怒地說道,“你以為你自己出去你就能過得好嗎?我告訴你,你根本沒有賺錢的能力!你!你憑什麼!”
單靜秋笑得溫柔:“老白,這第一啊,有種東西叫夫妻共同財産,這第二啊,你不是才剛給了我五十萬嗎?剛好我這之前也存了點錢,還夠生活,要謝謝你了,那就這樣啦,不說了我先掛了,我們要去忙了,您可以慢慢地去捏個你想要的孩子出來呀,看看能不能像捏泥人一樣,最好啊你直接去克隆,電視上不是播嗎?羊都可以克隆好多年了,你去克隆個自己出來,保管啊,和你心意。”
聽著電話那頭只剩下嘟嘟聲的向念祖面黑如鐵,可好一會他又沮喪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錯了……不,他沒錯,他只是想讓兒子改而已……可兒子很痛苦、很難過,連一向體貼的妻子也生氣了。
他靜靜地坐在辦公室裡,直到夜深了,應酬過了,也如同僵硬的石像,一動不動。
掛了電話的單靜秋回頭一看,兒子臉上的表情異常的複雜,如同什麼調色盤一樣,一會是感動、一會是糾結、一會又是難過……這麼變來變去的。
她走過去,揉了揉這孩子的腦袋:“你不是急著要去看你的舍友嗎?那我們趕緊出發吧!”她伸出手拉著孩子,就要去拿了行李往外走。
向東不知道心裡此時是感動更多還是難過更多,感動媽媽真的像她說的那樣,一直站在他身邊,難過爸爸的態度和媽媽竟然要為了他和爸爸離婚……
“媽……我沒事的,你和爸爸,我去和爸爸道歉吧。”他愣愣地說。
“你啊,你道歉什麼呢?媽媽是成年人了,媽媽的事情自然自己會和爸爸安排,難道你還不相信媽媽一個成年人可以自己做主嗎?”她往向東那一看,向東趕忙點頭表示對媽媽的信任,“至於你爸爸,思想就是太軸了,如果他改不了對我們東東的偏見,那媽媽看了他也生氣啊。”
“如果東東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那你就要好好地過下去,過給我看、過給你爸爸看,證明不是非要按照你爸爸給的模子長,才能變成一個善靈、優秀的人,當然,夢想能不能實現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對吧。”她回頭沖著孩子眨了眨眼。
向東用力地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心上的壓力一輕,雖然依舊在心裡有點痕跡,但是他想,只要他努力證明,爸爸總有一天也能認可他的,的確他選擇的道路在很多人看來確實不好走、也不是條正確的路。
前頭的單靜秋眯著眼笑了,這不用多久,起碼今天晚上,她就非要讓向念祖先好好認識下錯誤。
……
他們倆趕上了今晚最後一班去縣城的車,單靜秋先和之前聯系過的警察見上了面,陪著向東去警察那做了個簡單的記錄,當然這記錄的全程單靜秋都陪著向東,緊緊地抓著這孩子的手,直到現在,到密閉的空間、見到陌生的人,向東依舊會下意識地躲閃。
這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讓這傷口慢慢地痊癒。
很快便到了病房那,單靜秋一走進病房,就能感受到病房裡令人喘息不過來的氣氛,506病房裡總共有四張床,是專門騰出來給這些西山學院解救出來的孩子們睡的,上頭現在躺了四個孩子,旁邊陪著他們的也都是半大的孩子,一個個都不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而是把椅子放在了靠近牆或是桌子的地方,緊緊地把後背貼在有倚靠的地方,蜷縮著,不自覺地咬著指甲,指甲已經禿得厲害。
向東一把沖到在那愣著神的曾年那,緊緊地抱住了對方,眼淚直接從眼角滑落:“年哥,你沒事吧!阿華呢?阿華沒事吧!我在電視上看到阿華被用擔架架了出來,真的好害怕。”
剛剛曾年一直在恍恍惚惚之間,他想過無數次如果從西山學院裡出來會是什麼場景,他想過,應該是等他畢業了,父母開心地、慶祝著把他接回去,然後通知身邊的所有人,他們的兒子改好了,他一次都沒有想過,他還沒改好竟然就能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警察幫著登記電話,要一一通知家長來接,曾年甚至聽到了旁邊的警察在打電話,不知是誰的家長在電話那頭說得大聲:
“你們警察究竟懂不懂得什麼是為人民做好事啊!那個學校我孩子進去了以後改變可大了,我上次假期去探望我女兒,她整個人特別乖巧、也不愛美了,也不像是以前正經心思都不放在學習上,還想著那些化妝品什麼的……”
“這位先生,西山學院現在已經被正式取締,涉案人員全部已經被逮捕,而且您要明白,您的孩子在裡面是遭受到了虐待的,並沒有受到很好的待遇……”
“哎呀,你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啊,什麼叫虐待,這孩子在家裡不聽話我們也得打兩下呀!更何況在外面,老師人家怎麼管得住這種孩子呢!那肯定是要打幾下,這個我們都同意了!而且人家這叫治療,他們這種問題孩子的治療人家老師早就和我們說過了,就是得這樣好好教育一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