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酒壺,邊上一隻同樣式的酒杯。事實上,還有一隻食盒在桌邊擺著,只是恰好在胡黎視覺盲區,沒叫她瞧見罷了。
“方才是上神在這喝酒麼?”胡黎嗅著空氣中殘留著的酒香,望向莫言的眼睛。
莫言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那他究竟什麼意思呢?”胡黎呢喃著,聲音小的叫莫言差點聽不見。
胡黎不傻,只略微想一想便知了,與莫言相處了數月也摸清楚了他的習慣,他在靈渺宮中只會去一個地方,便是這水榭,且莫言不大喜歡飲酒,大部分時間都只飲些茶水,也不大喜歡進食,那這酒必然就是衍蒼上神喝的,且空氣中的酒氣還略濃,只怕衍蒼上神方才飲的不少。
再說這碟子,卻是胡黎半個多時辰才見過,那盤中的花都還在,分明就是李思的那碟子糕點,想來是叫衍蒼上神撿走,還給吃了個一幹二淨。
這倒真叫胡黎傷腦筋了,
——你說你當著人家面說不愛吃人做的這糕點,回過頭就將這糕點撿走還吃了個一幹二淨,你說你這打誰的臉呢?
且據胡黎所知,衍蒼上神雖愛酒,卻也是適量飲酒,少有這樣把酒當水喝的時候,只怕是想要借酒消愁罷,可他又有什麼愁,又不是他告白被拒。
真是越想越不明白了,這衍蒼上神到底是幾個意思啊?這樣子倒像是心中有李思的,可他為什麼要拒絕李思呢?難不成還有什麼苦衷不成?
“莫言啊,你說,這上神究竟喜不喜歡我家主人呢?”胡黎望著莫言那雙幽深的龍眸,頗有些苦惱。
莫言沉默著看著胡黎,想起了胡黎到來不久前的場景。
彼時莫言在水榭中等著胡黎過來,兩人早在數月的相處中達成了共識,到點了便在水榭中相聚。
但今日,胡黎卻遲到了,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胡黎愛睡懶覺,不守時是常有的事,莫言並不著急,只是仍舊沉靜地欣賞著荷塘風色。
不妨那衍蒼上神卻提溜著一壺酒以及一隻食盒過來了。
莫言頗有些意外,又望見了老友臉上痛苦的神色,好似明白了些什麼。
衍蒼上神自顧自地在桌邊落座,將酒擺在桌上,又從食盒中取出一碟子糕點。
撚起一塊綠色的糕點,入口即溶,甜絲絲的,卻並不膩人,很清爽的口感。
“看來是沒白費心思呢。”喃喃自語,衍蒼眼中閃著笑意,末了好似想起來什麼,神色中的愉悅便又沉寂下去。
莫言瞧著衍蒼臉上的落寞,痛惜,心底便有了數,情劫只怕已經來臨了。
“你那日為何要替我擋下那一劫呢?”衍蒼灌了好幾口酒,卻忽然發覺這杯子也太小了,一點也不過癮,於是幹脆舍棄了杯子,直接對著壺口灌酒。
“如果,如果你不替我擋那一劫,我也就不必歷這勞什子情劫了,我與她也不必.....”說到這,衍蒼好似又看到那個姑娘亮晶晶的眼睛,俏生生地看著他,紅著臉,眼含期待又鄭重地告訴他:“我心悅你!”
又想到他拒絕那一刻,那姑娘煞白的臉色與眸中的難堪。
想到這些,衍蒼便覺得胸口好似如有針紮,密密麻麻的疼著。
情之一劫,卻是最難過的關,它不傷人卻傷人的神,傷人的心。
且情劫歷來沒有好下場的,大多是你死我亡,倘或有幸也不過天各一方。
衍蒼不知他與李思的結局是什麼,但他情願天各一方也不願叫李思與他面臨你死我亡的境地,不是他貪生怕死,只怕李思在這場劫數中受到傷害。
長痛不如短痛,如此拒絕了,或許她也就死心了。
衍蒼如此想著,飲盡了壺中最後一滴酒,又將所有的糕點一掃而空,這才帶著渾身的酒氣,晃晃悠悠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