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夢雨的笑眼不見了,哼了一聲就在黑夜中調轉臉走開,留下陳明臉上的表情從誠懇轉成幸災樂禍。
周選青他們把地方選在問嶺街的一家清吧,地方宜鬧宜靜,可以讓精力過剩的美國人放縱,也適合讓被工作掏空的溫嘉言好好休息,如果旁邊再沒有克裡斯來獻殷勤就更好了。已經連續有兩撥人來找克裡斯去臺球桌較量,可他的西裝褲就好像和溫嘉言身邊的椅子牢牢黏在了一起,誰來他都只是亮出美國甜心的笑容,然後揮揮手。
轉過臉來就用文縐縐地中文問溫嘉言:“我可不可以叫你嘉言?”
溫嘉言拿著一支highba,身子向後悠悠然地倚著靠背,拿出三分精力來應付著:“請便。”
“我還會在s市停留三天,這是一個美麗的城市,不知嘉言能不能帶我去參觀一下週邊?” 美國甜心的眼睛緊盯著溫嘉言,kiakia地冒著星星。
坐在一旁的周選青適時拎起實習小妹走開:“走,去臺上唱歌去。”
“啊,老大,我五音不全的。”小妹張牙舞爪地被拎走。
溫嘉言生得好,自小就在各種男人的殷勤之下長大,克裡斯的星星眼像是恆遠星球散發出來的冷光動不了她的心。她不鹹不淡地應對著克裡斯,喝完一支酒也不曾應承下陪遊的差事。克裡斯雖然長著黑頭發黃面板,張口也文縐縐,到底還是在大洋彼岸長大,眼看溫嘉言蝴蝶一般始終落不到他的掌心,終於要開口打出直球:“嘉言,在這幾天的相處裡,我……”
溫嘉言的手機螢幕適時亮起,她斂睫垂眸看了一眼,笑著放下酒杯介面道:“我和你的合作也很愉快,有朋友來接我,失陪。”
說罷就真像一隻蝴蝶般,翩躚著裙擺從酒吧離開。
來接她的是秦越。
秦越今天恰好在劇組有空能回來休息,出來還沒有吃晚飯,正好問溫嘉言要不要一起去宵夜。她便順勢請他來救場了,剛剛就是秦越發微信來說已經到酒吧外。溫嘉言拎著手包一出酒吧大門,就見到臺階下停著那輛熟悉的黑色商務車。
春節未過,兩旁綠化帶的榕樹上還掛著彩燈,火樹銀花之下秦越仰著一張俊臉從車窗裡探出來。溫嘉言拾階下去,抬手按住柔順的黑發把男孩塞進車裡,然後開啟車門坐了進去。
“你想吃什麼?我請客。”秦越剛剛洗過頭,黑發很乖地順在額前,溫嘉言抵抗不了那種手感,說著就又擼了一把才放手。
“喝粥好嗎?”秦越也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商務車駛入車流,酒吧內的慶祝還在繼續。小妹說自己五音不全並不是過謙,但她天生熱情自帶臺風,把著麥克風硬生生唱出ktv之王的自信,周選青拉不回人,點了個下屬在臺下盯著,自己就回去坐著了。克裡斯正在卡座裡痛飲苦酒,見他來,面帶不解地發問:“周總,你說,嘉言不喜歡我哪裡?”
“克裡斯你挺好的,是溫嘉言會喜歡的型別。”周選青口吻有些漫不經心,卻又不是敷衍。
克裡斯人都坐直了:“那她怎麼走了?我要怎麼辦才能約到她?”
“你得先辭職。”周選青語氣清淡地毒舌:“溫嘉言從來不和合作方交往。然後你會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機率追求成功,畢竟你年輕英俊還有趣,溫嘉言的愛情標準比較世俗。”
“噢……”克裡斯不再說話,只默默給自己倒酒。
這家潮汕酒樓溫嘉言也有聽人說起過,溫嘉爾就是第一擁躉,只是現在這個時間點……溫嘉言看了看手上的腕錶,又看了看大門緊閉卻還亮著幾盞燈火的酒樓。車門從外開啟,秦越一手墊在車門:“原先和這家酒樓有過合作,請他們的大廚今天遲些下班。”
“那我沾光了,待會要好好深夜刺激溫嘉爾一下。”溫嘉言下車時搭了一下秦越的手,冰涼。
“你的羽絨服是不是穿久了薄掉,怎麼身上這麼冷?”照理來說是不應該的,溫嘉言一面問一面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衣服。轉臉忍不住叮囑王力:“可能是要給他換一件。”王力和秦越、溫嘉爾都是一同長大的同學,溫嘉言對他也是熟悉,說話起來也就沒有太多顧忌。
王力點頭應下,看了看被關懷到的秦越痴漢,內心腹誹。這位大冬天地連續拍了三場淋雨戲就馬不停蹄趕過來陪吃宵夜,這麼折騰換軍大衣也暖不起來。
秦越現在再澆三桶冰水也扛得住,笑著搓熱了雙手拉住溫嘉言往前去:“走吧。”
酒樓已經打烊了,大廳裡就亮著桌上和走廊的幾盞燈,夜色裡面一點點暈黃的光正合了溫嘉言的心情。她坐著,半支手臂倚在桌上喝一碗東星斑粥。粥熬得特別好,米漿濃稠的同時還保持著米粒感,鮮美又溫潤適口,粥米入喉,身心都被熨帖。
“鹵水待會帶回去給溫嘉爾,她最喜歡鵝肝。”溫嘉言點了點桌上那一盤,想來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