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澤山醒過來的時候感到一陣眩暈,他又用力閉了閉眼睛才再睜開,耳旁有個男人的聲音問道:“你醒了?”
他有點詫異,這聲音不是蘇孝全,當然更不是梁洛心,他轉過臉就看到鄭凱文站在床邊,還穿著電梯裡的那一身衣服,手上做了簡單的包紮。
“怎麼是你?”他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苦笑了一下,“我真沒想到醒過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會是你。”
“我也沒想到。”鄭凱文仍然站著,轉身看了看門口,“她剛才一直都在這裡,這會兒大概出去給你拿藥了。我就是順便進來看看,沒想到你就醒了。”
“想說什麼?緣分嗎?”他移開遮住眼睛的手看他。
鄭凱文沒說什麼,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淡淡地笑了笑,“你沒事我先走了。”
“你憑什麼那樣說?”
鄭凱文伸出去拉門的手又收了回來,回頭看著杜澤山,杜澤山也在看他,他們其實很少有這樣和平對視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劍拔弩張的。
“你憑什麼說……”杜澤山滑動了一下喉結,“她不是。”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鄭凱文朝門外看了看,走廊上沒有人,他這才折回到床邊,“我第一次在慈善晚宴上看到她的時候,她就在迴避我。梁洛心再怎麼恨我都不會躲我,更不會連看都不敢看我。”
杜澤山轉過臉看著病房的另一邊:“還有呢?”
“沒有了。”
“就憑這麼小的細節……”杜澤山閉著眼睛笑了一下,“鄭凱文你還真是自大。”
鄭凱文還是很平靜:“我知道你跟梁洛心相處的時間比我長,對她的瞭解也比我深。但你畢竟動過大手術,不是我告訴你,你大概到現在都不會記得還有梁洛心這個人。”
杜澤山閉了閉眼睛,低低地喊了一聲:“出去。”
“我也知道你對洛心感到很內疚,所以你不願意去試探她,我跟你一樣也很內疚。但我跟你不一樣的是,我至少還敢面對現實,梁洛心她死了,沒有辦法活過來。”
“我叫你出去!”杜澤山轉過臉來,剛才還混沌的目光突然變得很銳利。
但鄭凱文卻沒有出去,仍然站在床邊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沒有辦法接受任何一個人來取代梁洛心,就算她長得很像,模仿得很像,但她不是梁洛心。我不希望任何人利用她的死來做文章。”
杜澤山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鄭凱文你怎麼有臉說這樣的話?”
鄭凱文的眼神暗了一瞬:“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這麼說。你看不起我也是應該的,覺得我是騙你的也無所謂。但是在梁洛心這件事上,我沒有辦法妥協。”
杜澤山沒有再說話,有點僵硬地轉過臉去看向另一邊。
“如果你願意跟一個替代品過一輩子,我沒有理由阻止你,但我還是跟你說,她不是梁洛心。”鄭凱文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很小的絨布盒子放到了床頭櫃上,“這個戒指是我跟梁洛心一起買的……”
杜澤山咬了咬牙,閉上眼睛沒有出聲。
“戒指是定做的,只有我跟梁洛心兩個人見過這個樣式。你應該記得的,那天在首飾工廠……就是凱悅出事的那天……”鄭凱文頓了頓,才繼續說,“如果她真是梁洛心,她一定會認得這個戒指。”
杜澤山一直閉著眼睛沒有出聲,聽到關門聲以後才睜開了眼。
病房裡已經安靜下來了。
很奇怪,雖然剛才鄭凱文站著的時候也很安靜,但是有沒有這樣一個人在還是能感覺得到。
他轉過臉去看著床頭櫃上的絨布盒子,開啟看了一眼,就是個很普通的50分鑽戒,內圈刻了梁洛心名字的首字母縮寫,樣式也很老舊了。
他想問鄭凱文為什麼老把這個戒指帶在身上的,但他突然想到了鄭凱文剛才的話,他們在首飾工廠遇見的那一天,鄭凱悅出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