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喊了一聲“梁洛心”,鏡子裡的人仍然是一動不動的。
然後她終於笑了一下,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道:“陳艾美死了,從現在起,你只能是梁洛心了。”
她在房間裡收拾了一圈,杜澤山公寓的擺設非常少,臥室除了床和衣櫃還有一個寫字臺之外沒有其他的傢俱了,客廳裡也只有一張沙發和幾個書架,連電視都沒有。
她四周看了看,也沒有落灰,估計有人經常來打掃。翻了翻行李也沒有什麼再需要收拾的了,她開啟冰箱想做點東西吃,這才發現冰箱和廚房裡的櫥櫃空得跟聖誕大減價後的貨櫃一樣。
怎麼這些人好像都跟吃飯有仇一樣?
她嘆了口氣,穿上外套出了門。
走出來的剎那天就放晴了,雖然入秋了但太陽照在身上還挺熱的,她看到車站有輛小巴進站了,就跳上去了,也不知道是到哪裡的,丟了硬幣進去才發現是到中環的。
在中環下了車,人來人往的,比紐約街頭還要熱鬧。
她知道杜澤山喜歡吃什麼,挑挑揀揀買了一堆東西之後又逛了大半天,這才發現自己買多了,她也不想動不動就找杜澤山那幾個助理來幫自己拿東西,雖然他是說隨時都能支使他們,但她不習慣。
最後她就近找了個辦公樓裡的咖啡屋坐下歇腳,打算曬一會兒太陽然後打個車回公寓。
正喝著熱拿鐵的時候,大堂裡傳來了吵架聲。
“想離婚?沒那麼容易。”
梁洛心愣了一愣,正想著這年頭怎麼這麼多人要鬧離婚的時候,目光禁不住輕輕一滯,大堂裡站著一男一女,男人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像是剛從大廈裡走出來。
那女人就冷冷地看著男人,因為是背對著洛心,看不清長相。
但是男人的臉她看得一清二楚,一剎那有點恍惚,男人並沒有注意到她,只是盯著面前的女人淡淡道:“你不願意,我不勉強,但是這麼耗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樂意。”
“那隨你。”男人低頭理了理袖口,又說,“反正再等個十年八年,人老珠黃的也是你,我並沒有什麼吃虧的地方。”女人的脊背挺了一挺,男人又說,“你看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而就在他抬頭的剎那,一杯咖啡迎面就潑了過去。
一旁看熱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男人卻只閉了閉眼睛,任由溫熱的咖啡順著臉頰一滴滴地落下來。身旁的助理倒是不穩了,喊了一聲“鄭先生”,急忙遞過帕子來。
“靜怡,”男人接過助理遞來的手帕擦了把臉,“你老這麼動氣對身體不好,更容易老得快。”
“鄭凱文你有種,我們看誰耗得過誰。”女人猛地甩下杯子轉身就走。
轉身的剎那洛心才看清楚,那是一張算得上美豔的臉孔,身材也相當出彩,而她穿的戴的都不是便宜貨,出門就坐上一輛黑色賓利走了。
四周看熱鬧的人散了,一旁有人朝鄭凱文又遞過來一塊幹淨的手帕,探尋地問了一句:“鄭先生,要不要先回去換件衣服?”
“來不及了,路上買吧。”他說著放下手帕,目光不經意地掠過樓底的咖啡屋時微微一頓。
助理看他突然不動了,以為他又改主意了,忍不住喊了一聲:“鄭先生?”
鄭凱文站著沒動,然後突然快步走向旋轉門追了出去,那助理著急忙慌地跟著追出去,跑到街上才把鄭凱文攔下來:“鄭先生你怎麼了?”
“剛才那個人……”他往四周看了看,想了一想,“可能看錯了。”
洛心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公寓,累得一下子坐在沙發上不想動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遇到鄭凱文,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那場景應該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如出一轍吧,簡直像是一場莎士比亞的悲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