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種情況, 下面的眾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直到紀大老爺走到了那原本該正式冊封紀家掌門人的高臺之上,顫顫巍巍地向著大長老行了一禮,眾人才恍然間醒悟過來,大老爺是真的醒了。
“你?”大長老看著自己面前的族長,語氣中有著驚訝, 只是很快在見到他臉上的蒼白之後,頓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紀大老爺艱難地抬起頭朝著大長老露出一個微笑, 沙啞著聲音說道:“這段時間給大家添麻煩了。”
大長老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紀大老爺,隨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眼神中有些嘆息, 接著將自己的位置讓了出來, 顫顫巍巍的由自己身邊的侍從給攙扶了下去。
大老爺此時站在那裡, 轉頭看著下面的眾人, 眼神不斷地在眾人之間掃視, 有驚訝,有詫異, 唯獨沒有太多驚喜的目光,目光中充滿了疲態。目光在觸及到大夫人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接著便移開了。
等到他在上面站穩之後, 紀大老爺才緩緩的開了口, “是我之前沒有說清楚,所以才造成了近日來各位的麻煩,今天趁著我清醒, 我便正式向眾人宣佈,紀靈才是我紀家下一任唯一合格的繼承人。”
此話一出,眾人都十分的淡然,早在紀大老爺出現的一瞬間眾人便猜到了結局,只是有些好事之徒還是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上面此時臉色十分難看的紀秋,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樣子。
此時站在那裡的紀秋臉色十分的難看,原本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事,一瞬間就被推翻了,讓他十分的不甘。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大老爺,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事情到了這一步了,說的再多也只是徒增笑話而已。
宣佈完這件事,紀大老爺的身體像是撐不住一般,開始搖晃起來,離得近的紀靈一個健步上去將人扶住了,輕輕地說道:“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紀大老爺任由紀靈扶著走了下去,只是離開之前狀似無意的朝著紀大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光是這一眼便讓紀大夫人遍體生寒。頓時她便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紀大老爺都知道了,一瞬之間紀大夫人便像是蒼老了好幾歲。
因為紀大老爺的出現,這場原本應該十分隆重的儀式草草的收了場。之後紀秋不知道找了一個什麼原因離開了紀家,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只是那時候沒有人在意了。
紀大老爺提議盡早給紀靈舉行儀式以正名,免得以後又出些不能預計的事。紀靈只是淡淡的以紀大老爺身體沒好,不應操勞為由將選定的日子推遲。
紀大老爺聽到他的理由之後,只是靜靜的看了他兩眼,便接受了他的說法。等到紀靈離開之後,他坐在那裡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之後的時日,紀大老爺一直待在自己的別院裡休養生息,而紀大夫人卻一次都沒有再去看過。得知了這件事的眾人神色各異,只是終究還是靜靜的看戲。
就在眾人以為兩人會一直這樣僵持下去的時候,只見紀大老爺這邊率先去了紀大夫人那裡。
此時的紀大老爺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了,在到了紀大夫人的住處之後便下了轎,沒要人攙扶,自己一步步的走了進去。一進門,便見到了盛裝打扮的看著自己的紀大夫人,顯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要過來的訊息,恍惚間像是見到了她年輕時的模樣。
“老爺,你來了。”紀大夫人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
紀大老爺此時的神情十分的複雜,眼神十分糾結的看著自己的夫人,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久。直到紀大夫人拉開了自己身邊的座位,將人請入了座位。
紀大老爺看著自己的老妻,嘴唇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有發出聲響來、誰知道見到紀大老爺的樣子,紀夫人卻先開了口,“想必老爺有很多東西要問吧?”
紀大老爺看著自己已經蒼老了許多的發妻,思索了許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見到紀大老爺這個樣子,紀大夫人也不在意,輕輕地弄了弄自己的頭發,眼神十分的溫柔,語氣中還帶著點小女兒的姿態,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一般,慢慢地開了口,“老爺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是什麼時候嗎?”
紀大老爺思索了一會兒,剛想要回答,只聽到紀大夫人又獨自的開了口,似乎並不需要他的回答,“我當時和我的那些小姐妹們出門遊街,見到了老爺你和你的朋友們騎在馬背上飛馳而過。鮮衣怒馬,白衣少年,一瞬之間便進入了我的心裡。我當時就在想,若是能嫁給這樣的少年郎,也是如願了。後來,我終究還是得償所願了。只是,老爺,你為什麼不能變心的慢一點,再慢一點直到我能接受我的夫君也會有其他女子的存在。”
紀大夫人悠悠的語氣,讓紀大老爺不禁産生了一絲愧疚。知道自己這次遭受的劫難都是因為自己這個平日裡溫柔可人的發妻,剛開始是憤怒的,不敢置信的,現在卻産生了一絲絲的歉意。諾諾的動了動嘴,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聽到這句話,紀大夫人笑了,眼角偶然間閃過一絲光亮隱沒在發絲間。看著眼前這個不知道是愛了還是恨了一輩子的男人,聲音顯得十分的飄渺,“老爺,以後我都不能陪你了,還望各自安好。”
紀大老爺看著容顏已經不再的紀大夫人,愣神了許久,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紀大老爺回到了自己的別院,幾日之後便聽到了大夫人突然離世的訊息,得知這個訊息的紀大老爺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紀大夫人住的地方。只見前幾日還十分鮮活的人此時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毫無生氣。一時之間,做不出任何的表情,一步步的來到了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悲切的說道:“夫人,你為什麼那麼傻,我沒有怪過你啊。”
近段時間紀府出事出的層出不窮,就連外界都在嘀咕是不是這紀家的風水不好,所以才接二連三的出了那麼多的事,只是不管別人怎麼想,紀府終究還是要繼續運作下去。
紀大夫人的後事以極快的速度處理完了,原本以為出了這檔子事,紀靈的接任儀式會延後很久,誰知道三日之後,紀大老爺便找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