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又能全都怪罪於他嗎?
一場本都做好覺悟的自首,卻因畫家興起的惡念蒙上猶豫。
那麼將事情怪罪於畫家?或是怪罪於那位擅自潛伏的記者嗎?
不,不呀!
誰都不能怪罪,所以必須由自己承受痛苦。是自己的遲到、自己的私慾,自己的默不作聲,才令那條年輕的生命猝然離世。
責無旁咎,所以他的心靈便被自責溢滿。
這已不單純是父親的錯,而亦是他的。
是他讓父親原本自衛的行為背負上一條純惡的債。
——既然如此,那麼至少在警察來臨前,哪怕多一日也好,他想要償還那條人命帶來的陰翳,想盡到為人子的責任。
而這樣單純的心態,在一點點拖延的貪婪之中變成了枷鎖,時間越長,枷鎖也越堅固。
最終,變成了無法掙逃的網。
“呼……”
我朝著天空看去,天灰濛濛的。
或許,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想要斬斷鎖鏈的警官才會以默默陪伴替代審問,並利用職權佈下這張天羅地網咖。
我也是那網格中的棋子,用自己的手催熟真相的花,然後為他辦一場盛大的葬禮,埋在這片鮮花盛開的山坡上。
塵歸塵,土歸土。
雨漸漸停了。
後來,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那之後,一期先生便從學校自退,不知道去了哪裡。
有人說他和三日月君去了京都藤原夫人的住所,有人說他被維也納的大師看中,現在居住法國。
沒有人知道那個夏天在葫蘆坡發生的事情,除了我。
而我覺得,他一定去自首了。
白的耀目的夕顏花,在那二人離去的清晨,恍若送他們離開一般,從坡頂依次凋落。
第二天我再去看,原本花朵生長的地方冒出了許多葫蘆,已經沒有一朵夕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