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商帶著吳太醫往外走,寧茴卻又說了聲留步,吩咐青苗道:“你去把我們從莊子裡帶回來的那幾盆茉莉花掐了些過來拿給吳太醫看看。”
青苗依言去院子外頭的牆角取了東西來,吳太醫揪了一朵茉莉花放進清水碗裡聞了聞,又細細瞧了葉子,半晌對著寧茴搖了搖頭,這花枝沒有什麼問題。
寧茴眨了眨眼睛,難道是她被害妄想症發作了?
她擰著眉頭陷入自我懷疑,齊商討要桌上的茉莉花枝她也沒放在心上,叫了人送他們出院子,又嘆著氣去了院子裡薅草。
“青青草原,看來是我想錯了。”原主死的蹊蹺,那幾日除了安陵郡主送來的幾盆茉莉花外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事情發生,再加上女人的直覺,安陵郡主對她總有一種莫名的不喜,她難免會懷疑這茉莉花上被她做了手腳,“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青青草原正在給草原空間鬆土,聽著她絮絮叨叨也不覺得煩,“好啦好啦,既然沒問題就不要再糾結這個了,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去千葉山吧。”
說到千葉山,她倆又是止不住地嘆氣。
晚間太子留裴郅東宮用膳,約莫戌時尾才從宮裡出來,沐浴洗淨了一身酒味兒與疲乏,靠坐在書案前由著侍女拎著帕子低眉垂目地擦著頭髮。
他斜撐著頭,身上搭了一條薄毯,無聊地翻閱著案上的公文,暖色燈燭光下,眉宇間鐫刻的冷厲陰寒倒是有些不顯了,沒了那股叫人膽戰心驚的外溢氣勢,那年少時期便廣為遠播的傾色容顏方才真正的顯露出來,美而不弱,豔而不俗,這滿京上下卻是再難找出一個,便女子也偏落了幾分。
旁邊侍弄筆墨的侍女不覺看直了眼,到底在這屋裡伺候了半年,她又很快回了神,秉著呼吸收回了視線,心頭惴惴不安,唯恐叫坐在雕獸刻鳥黃花梨木椅子上的人察覺了,和上一任伺候的落個同一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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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商從小廚房端了藥來,打破了屋子裡的安寂,裴郅接過藥碗一口飲盡,嘴中藥味殘留,又喝了些水漱口。
“吳太醫怎麼說?”
齊商答道:“少夫人除了體內寒症沒有其他問題。”
裴郅食指輕抵著太陽穴,唔了一聲,道:“這裡也沒問題?”
齊商不明白自家世子為什麼要糾結少夫人的腦子問題,乾笑道:“沒問題,少夫人身體不錯。”
裴郅撐著下巴眼瞼微垂,長睫蹀躞,常年偏向蒼白的面容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對了世子,今日屬下帶吳太醫過去,少夫人拿了些東西給他瞧。”
裴郅抬眼看他,隨口一問,“什麼東西?”
“茉莉花。”
齊商把今日在西錦院的事兒一一細說了,又把帶回來的茉莉花枝遞了上去,“就是這些,這是少夫人從莊子裡帶回來的,她似乎懷疑這個上面有什麼。”
案角上的茉莉花枝葉子因為天氣燥熱又加之缺水焉耷耷的,白皙修長的手指從那處取了一枝握在手裡,放在桌上燈籠邊細看,花葉影疊,這花確實是養的不錯,。
裴郅慢悠悠地扯了一片葉子,任由它飄落在紫黑色的披風上,順著銀色鑲邊兒落在了地上,他一邊和齊商說著督御司裡的正事,一邊手上不停扯著葉子。
屋內的侍女在他們言說正事的時候便已經退下,屋內只有齊商俱細稟報獄案的聲音,裴郅很少出聲,多是疲懶地應上一個字,說到最後他也只是冷嗤一聲,面無表情道了句:“蚍蜉撼樹,不足為慮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