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國公府今夜熱熱鬧鬧,賓主盡歡,安陵郡主暫居的府宅卻是一片沉鬱。
安陵郡主落水傷了身子,連著幾日都沒什麼大的起色。
雙面繡團花的青色幔子後頭時不時就傳來幾聲咳喘,屋裡間藥味兒濃厚伺候的幾個丫頭都覺著有些發悶,只是郡主受涼的厲害,萬不敢將窗子支開,只得微屏了氣強忍著。
“郡主,該喝藥了。”鶯兒親自煎好藥端了進來,將托盤放在床邊的小矮桌上,撩起了靠頭這半邊的床幔掛在鎏金的彎鉤上。
床上壘了兩床棉被,嫌不夠暖和又還往裡塞了幾個暖爐子,安陵郡主縮在裡頭,雙頰發紅渾身發軟,撥出的氣息自己都覺著滾燙得厲害,她睜開眼,在鶯兒的攙扶下裹著被子靠在軟枕上,疲倦地斜歪著。
她發烏髮乾的雙唇動了動,又咳了幾聲,避開鶯兒舀了藥汁遞過來的勺子,伸出手直接把那滿滿的一碗藥搶過來一飲而盡。
那藥分明苦的不行,她卻是眉頭都沒皺一下,鶯兒慌忙遞了蜜餞過去。
安陵郡主一口含在嘴裡,將深至咽喉的苦味驅散盡了才又將另外準備的藥丸子嚥了下去。
外頭穿著深褐色菱花褂子,梳著簡單髮髻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將鎏金獸形香爐的蓋子揭開,往裡抖了一勺子蘇合香進去。
安陵郡主定看了會兒,又轉了目光環視屋內,驚然發現盡是些陌生面孔,她眯了眯眼,摸著有些難受的嗓子開口道:“鶯兒,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
鶯兒還未啟聲她身後的中年婦人便屈膝回道:“聖上聞郡主臥病,特意遣了奴婢等人近身伺候。”
不及安陵郡主做出反應,她板著臉又道:“奴婢姓文,曾在太后娘娘的寢宮當差,後侍奉聖上左右,郡主喚奴婢文嬤嬤便是。郡主這幾日難有清醒的時候,還未來得及與你稟報。原本跟在郡主身邊伺候的那些奴才著實不盡心,奴婢擅自做主盡數打發了,照著聖上的意思,特意在宮中另挑了人來,你們還不來見過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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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嬤嬤話音剛落,屋內的侍女小步湊了過來,屈膝起身請安,“奴婢等請郡主安。”
安陵郡主蒼白的小臉上閃過隱晦的不悅,“你們什麼時候回宮覆命?”
文嬤嬤回道:“聖上並未直言。”
安陵郡主緊緊抓著身下的被褥,眼眉上覆了冷霜,什麼伺候,分明是專門來盯著她的。
起來了一趟被窩裡鑽進了不少涼風,安陵郡主哆嗦了一下腦子裡又清醒了些,她望著頂上,在鶯兒就要放下帳子的時候叫了她一聲。
鶯兒連忙問道:“郡主怎麼了?”
“病中煩悶,你過兩日親自去顯國公府上一趟請裴少夫人過府來,我想和她說說話。”
鶯兒應了是,“奴婢知道了。”
青色的幔子落下隔絕了裡外,安陵郡主側身面朝著裡扯了扯嘴角,寧茴……真是好得很。
寧茴可不知道安陵郡主一心一眼兒地惦記著她,睡了個好覺做了個美夢,一大清早就被青丹喚醒梳妝洗漱,吃了簡單的早飯,穿著一身水粉色的交襟裙襦,特意在外頭罩了一件同色的披風,帶著人徑直往老夫人的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