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邵軒看的認真，蘇甜也不打擾，只管低頭看自己手上的這份劇本。
直到邵軒輕聲說了句：“好了。”她這才重新抬起頭。
站起身來，蘇甜笑著伸手摸了摸花房裡面擺放著的花朵，只是眨眼間的時間，蘇甜就入了戲。
青樓女子出身的樓仙韻並不像是尋常女子的嬌羞內向，她出身風塵，見慣了人情冷暖，雖然有著帶著仙氣的名字和帶著仙氣的長相，卻早就習慣了千人千面。
她有最美的笑臉，卻也有著最冷清的心。
走起路來婀娜翩躚，只是邵軒在看到蘇甜臉上的笑容時，心裡不由得一緊。
那個笑容很燦爛，是邵軒從未見過的燦爛，偏偏一雙眼睛毫無感情，看著周圍的一切都像是在看待死物一樣。
即使置身如花絢爛當中，也冷得像冰。
而女人開口的時候，似乎是有意的調整了音調，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歌唱一般，韻律感十足：“桑公子，我見你來時行色匆匆，又不似來我極樂樓尋開心的，不知究竟為何而來？”
一句話，聽起來格外動聽，尾音上挑，就像是有人用羽毛在心上撥弄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讓邵軒覺得耳朵裡又是撲通撲通的一陣響動。
邵軒勉強從蘇甜身上挪回了目光，看向了劇本，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複下來，這才道：“我知道極樂宮除了尋花問柳，也對外兜售情報，我過來，是為了後者的。”
蘇甜已經完全進入了樓仙韻的人物裡，側身而坐的時候，哪怕穿著的不是廣袖留仙裙，可是抬手的那一瞬間，卻依然讓邵軒覺得恍惚間有金線穿過的衣擺微微劃過眼前似的。
“這原本是秘密，不曾想，桑公子居然直接說了出來。”女人笑著看他，語調輕輕，“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隱瞞，說說看，你，想知道什麼？”
“我需要王鬼石，要去哪裡找？”
蔥白指尖託著下巴，女人一雙漂亮的眉眼盯著他瞧：“王鬼石只有一處有，那就是八神島，那裡密佈瘴氣，王鬼石離了瘴氣就會化為粉末，你若是想要，只能自己去取。”
而後，蘇甜就看到邵軒皺起眉尖，真的像是劇本上寫的那樣，聲音裡聽得出疑惑和戒備：“你不開價錢，就這麼直接把訊息告訴我，為了什麼？”
這一瞬，蘇甜嘆了口氣。
劇裡的樓仙韻在為了這個人的敏銳感慨，而蘇甜自己則是為了邵軒可惜。
這份悟性和演技，要是演戲，該多好？
不過要是真的出道了，自己拐走了他們的老闆，恐怕邵氏集團的人會和自己拼命吧……
而口中，蘇甜按著劇本裡面，笑著道：“因為極樂樓不作死人生意，你此去，九成會死，既然是送你去死，我也不該收你這份錢，佔了晦氣。”
“我不會死。”
“你若不死，便是真英雄，以後結個善緣也是好的。”說著，女人就兀自笑出聲，“只是這麼多年來，來問我的都沒有英雄，大多是冤魂罷了。”
男人不說話，起身要走。
“慢。”女人抬眼看他，一雙眸子裡染上了笑意，臉頰也有了淡淡的緋色，瞧上去，傾國傾城，“今晚你留下，我給你唱首曲子。”
男人沉默一瞬，道：“世人都說，樓仙韻非重金無仙韻的。”
蘇甜一伸手，似乎是從一旁拎了個琵琶抱在懷裡，側身而坐，無實物表演發揮得淋漓盡致：“我的歌，只唱給兩種人聽，一種，一擲千金，另一種，心思幹淨。”
“你怎麼知道，我心裡幹不幹淨？”
“將死之人，最幹淨。”
七個字，說的幹脆，卻暢快，明明是詛咒一樣的話，偏偏說的就像是真心的在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