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關上的房門,八爺淡淡一笑,似嘆息,又像是譏嘲:“現在的年輕人吶,一得勢就容易忘本,這要不得啊!”
……
夜幕下,雨越來越大。
從最初的綠豆黃豆豌豆,眼下變成了傾盆瓢潑。
靈棚內,黑色帆布正經受雨水的猛烈沖刷,加上寒風襲卷,裹屍的白布更是不停的擺動拉扯,而在堂前白燭被吹滅的那一刻,整個靈棚的就只剩下江漢陳硯觀小傑小強四人身前那個燒紙的火盆還剩一團火光在扭曲湧動,整個靈堂頃刻間變得無比陰森!
“要不要把燈開啟?”小傑問。
“就這樣吧,顯得安靜些!雖然不信鬼神那些縹緲的玩意,但現在我倒是希望他能回來找我!”
江漢小傑陳硯觀三人都有些意外,自從小強在江漢的刺激下把飯吃完後,這幾個小時以來這還是這小子第一次開口說話。
“小時候怕見他,長大了不想見他,等他進去了,再想見的時候,卻連探監的機會都沒有!”
小強這時候似乎有些開口說話的慾望,手上一邊往火盆裡投著紙錢,嘴上話匣子也被開啟了。
“他出來後,其實我一直都想找機會和他好好說說話,說說我的困惑,說說我的彷徨,也告訴他我的恐懼!”
“但是每每當我有這種想法的時候,我心中總有另外一個聲音在說,等下次吧,只要他還在,來日方長還有的是機會,只要他還在,我的那些困惑彷徨和恐懼就都可以不去觸碰不去提及,就這麼一而再……每次都這麼被擱淺了……”
小強的聲音漸漸的變了音色,雙目無神的眼睛逐漸泛紅,投遞紙錢的雙手也開始變得有些遲鈍。
“可他也從不主動找我,說來可笑,明明同在一個屋簷下,明明抬頭不見低頭見,可是我們倆卻像是一對陌生人一樣,甚至最近這幾個月,我們連一次完整的對話都沒有過,而我,好像也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認真的叫過他一聲爸了……”
一張還未投入火盆的紙錢一角被小強緊緊捏在手中,他整條手臂都在輕微的顫抖!
“呵呵,你們知道麼,這兩天是我籣偉強這輩子自記事以來和他獨處時間最長的一次了!”
江漢小傑陳硯觀三人同時心髒一突,某個最柔軟的部分彷彿被人用針狠狠的紮了一下,無聲的痛感在幾人間迅速蔓延!
小強突然猛地抬頭,目光平行之處,正是那被冷風拉扯的裹屍布!
“爸!”
聲嘶力竭,撕心裂肺!
“爸!爸!爸!”
小強接連幾聲呼喊,似乎是想這些年欠下的一次性叫出來,可惜的是,躺著的那位再也聽不到了!
江漢陳硯觀小傑三人的眼眶此時都有些泛紅。
白首黑發,世間事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