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高雲梅一家祖上是從外地逃難過來,在臨河村安家落戶的,所以村裡只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來的時候據說帶著幾樣好物件,家裡有底子,現在都不缺吃喝。
還有管理種子這活,柳蘭花隱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隊長一派同村支書一派一直不對付,這次在種子方面的人員安排上又較上勁了。
隊長安排他家兒媳婦佔了一個坑,村支書兒子還在家養傷不能出工。
隊長還人情讓知青佔住另一個坑,村支書不幹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幾個人加進來抬種子。
巴拉巴拉,兩方人馬多年來你來我往勾心鬥角一地雞毛。
江秋月聽得一腦門官司,幹脆左耳進右耳出,老老實實當個聽眾。
到了中午,倉庫大門一鎖,各回各家去吃飯。
下午時柳蘭花悄悄給江秋月一小袋發芽的種子,是種子篩選時挑出來的,讓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裡,第二天早上讓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盤菜,就著碴子粥正好。
這天上午,領種子登記的人很多,播種進行了一半,農歷三月份快過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種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後,有條不紊的寫名字對數量,一手端正的楷書躍然紙上,讓圍著的人心中下意識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聲喧嘩。
只聽一聲嬌哼,一袋玉米種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頭去看,桌子前站著濃眉大眼一身藍的高雲梅。
高雲梅環手站在江秋月面前,驕傲的揚起頭顱,居高臨下朝她很不屑地噴了一聲。
江秋月看了眼正對著她的倆鼻孔,低頭抽了抽嘴角,如常報數記錄。
“玉米種子一袋十斤,領者高雲梅,來,高同志按個手印。”
江秋月將本子和紅泥遞過去,好似根本沒看到對方的挑釁。
眾目睽睽之下,大家夥都在等著呢,高雲梅只好先按了手印,拎起種子讓開位子。
江秋月繼續下一位,一點沒受到影響。
“江同志,俺不得不說你,大家夥都下地播種為大隊出力做貢獻,你整天坐在這裡只是寫幾筆字,不覺得羞愧嗎?”
高雲梅說的一腔熱血,並且右手握拳放在胸口,手肘抬起擺出一個積極向上的造型。
“俺們社會主義接班人應該奮戰在前線,不能偷懶耍滑,要吃苦耐勞多幹活!”
等她說完,江秋月收回目瞪狗呆的表情,帶頭鼓掌。
“高同志,我知道,你們艱苦播種的形象是無比光輝,十分光榮的。”江秋月一副認真無比的樣子,話頭一轉。
“但是我覺得在這裡做記錄的工作同樣重要,我們不能因為它們工種的不同就産生歧視。地裡的活用體力,而記錄的活用的是腦力,咱們都是在為集體做貢獻啊,你說是不是高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