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隸總督桂良臉色慘白,他手腳發抖,啪地一聲,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幾乎摔倒,旁邊的天津知府錢炘和以及倉場侍郎崇綸連忙上前扶住。
桂良猛咳幾聲,手指東面罵道:“保恆這混賬東西,吃了敗仗不說,還自行逃走,也不報信,真是該當滿門抄斬!如今天津城內兵力幾何?”
桂良發了頓脾氣,將戰敗的責任都推到保恆頭上,最後一句話卻是向天津知府錢炘和詢問的。
錢炘和連忙稟道:“稟部堂大人,天津城內只有天津城守二營七百人,再加上天津鎮本鎮標左右二營步卒八百餘人,一共一千五百清兵,還有城內的團練義勇以及漕運兵勇千餘人。天津城外,則已經調集了靜海營、務關營在城東郊駐守,約有一千人。再加上天津鎮藍總兵即將抵達的五百馬兵,還以部堂大人此次率領的二千精騎,總計馬步兵約五千餘人。”
“天津鎮其他的兵力,都離天津城較遠,就算較近的霸州營、舊州營等兵力要調來天津城,也需要兩天時間。”錢炘和明白桂良問兵力的用意,他剛一聽信使的信報,也是嚇得大驚,繼而便是想著要早點離開天津城。就天津的這點兵力和戰力,肯定守不住。
桂良又轉頭問信使:“直隸提督保恆一共領兵四千餘馬兵,慘敗而逃?那粵賊數萬兵力,折損幾何?”
信使垂下頭,有些猶豫地道:“小人也不大清楚。只聽藍總兵說,是提督大人率四千馬兵路遇一支乘坐馬車趕路的賊兵,只有一千二百餘人,按賊兵的軍營建制,應該是一個團的兵力。雙方開戰,最後因有另外兩個團的賊兵也即將趕到,軍門只得率領眾將士撤退。我軍折損上千兵力,賊兵僅百餘傷亡!”
“什麼!?你說什麼!?”桂良聞言,又是猛地劇烈咳嗽起來。他有些出離憤怒了!
直隸提督保恆難道是吃屎的嗎?四千馬兵,就算不是騎兵出身,那也是騎在馬上四千人啊,還是各個鎮的總兵率領的精銳,去衝殺一千二百餘人的步兵,竟然折損三分之一,上千人馬啊,而賊兵僅百餘傷亡?
這是什麼比例?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提督保恆和總兵藍理他們為了掩蓋自己的愚蠢,故意將賊兵說的如此厲害!簡直難以想象啊,四千馬兵去衝殺一千多步卒,還會打成這個結果!
不過,從另一方面,桂良也有理由相信賊兵的精銳善戰,軍紀荒廢鬆弛的綠營兵,很難與之抗衡。
“部堂大人,小人不敢撒謊!”信使練練磕頭。
桂良揮揮手,心煩意亂地將信使趕走。
他其實不是懷疑信使撒謊,這等事情,小小信使不敢亂說,何況那藍理正往天津城趕來,很快便能問個清楚。他只是不敢相信,賊兵什麼時候戰力這麼強大,還是直隸的綠營兵真的廢弛到這種地步了?
不管怎麼樣,桂良已經知道了該如何選擇。
他當下便下令:“天津城西北的白河之上好像有個北倉,那裡儲存了送往京師的大量糧食,關係到皇上和京師百姓的吃食生計,可不能給粵賊搶了去。也罷,本督便親率親兵前往北倉一趟,轉移那裡的漕糧。”說完,也不等藍理到達天津,便直接點起本部督標精騎二千餘人,帶著天津知府錢炘和率領的二千城守營和團勇等,便欲離開天津府城。
剛準備出天津城門,結果碰上正好趕回城的天津鎮總兵藍理。
桂良問起,藍理詳細說起了事情的經過,桂良聽後沉默不語,半響之後,方才長嘆一聲:“我大清真的危矣!”當即,他下令徹底放棄天津城。
於是,半個時辰後,二千馬兵在前,近四千步卒在後,中間還有近百輛馬車,除了直隸總督桂良和天津知府錢炘和等人外,還有天津府一干官吏,眾人領著手下沿著白河岸邊官道,前往北倉而去。
三個時辰後,經過北倉,桂良下令藍理率領天津鎮總兵的兵力,四處蒐集民夫,將北倉漕糧能運多少便運走多少,其餘的,視情焚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