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遠處的應開疆緊握著長刀,親自帶頭一馬當先!大軍緊隨其後,草原騎兵揮舞著彎刀,怪叫著向兩邊散去,巨大的火球從後軍陣地飛起,如同流星一般撞在了烏雲般的箭雨中!
兩軍相接的一剎那,血霧瀰漫、四肢亂飛!不斷有人從馬上跌落,頃刻間被踏為肉泥,刀劍刺破血肉之軀,大斧劈碎鐵鎖鏈甲,掄圓了的巨錘和鋼槍相撞,擦出白日火花!
殺聲震天,慘叫連連,血水模糊了視野,怒喝顫出了耳鳴。這一刻,所有人心無旁騖,沒有任何思考、沒有任何感情。
認清楚衣服,不斷揮舞兵器,直到眼前空無一人。
草原騎兵圍繞在戰場兩邊遊射,江淮車兵在兩車之間綁起鐵鎖,齊頭並進,絆倒無數弓騎;臨潁鄉軍舉著鐵皮盾牌邊推邊刺,燕軍長斧兵不斷舉起落下,砍翻躲在盾後計程車卒。
弓矢如雨,穿透無數人的脖頸、兩頰、手背、足面。火石天降,砸碎整齊的防禦陣形,不斷有火人掙扎慘叫著翻滾奔逃。
亂軍之中,雙方將領各自使出渾身解數,能征善戰的漢家驍將被巨錘砸中兜鍪,口鼻噴血跌落馬下;壯如鐵塔的草原雄鷹被長槍洞穿胸口,血流如注染紅黃沙。
黑煙滾滾升騰而起,遮蔽了萬里晴空,巨大的喊殺聲響徹雲霄,隔著數里之外都能聽的真真切切。
雙方從早上一直血戰到黃昏,文訓和應開疆都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契丹可汗耶律弧怕了。
此次南下,他帶了四萬部眾,如今只剩下了一萬多騎,應開疆是生死懸於一線,不得不以命相搏。但他還有退路,大不了回去休養幾年再捲土重來,不能真交代在這裡。
草原上可不只有他一家,人馬拼光了,回去之後怎麼辦?
鬼方和突厥跟自己一樣損失慘重,敕勒部和雲中節度使打的也很激烈,都不用擔心。
可是高車、靺鞨兩部都在養精蓄銳,沒有參與戰爭,萬一讓他們知道契丹部精銳盡喪,那還得了!!
望了一眼屍骸遍野的戰場後,耶律弧咬了咬牙,率領部下騎兵突然撤離戰場,往北逃去。
他這一走,突厥可汗乞力屋也不幹了,誰都不是傻子。
於是,他也率領殘部扭頭就走。
應開疆砍翻一名敵軍將領後,抬起頭望著空蕩蕩的兩翼,一顆心墜入了谷底,哇涼哇涼的,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燕軍看到兩翼騎兵外援突然撤退了,驚慌失措,瞬間陣型大亂,紛紛往後爭相奔逃!後軍已成潰敗之勢,監軍部隊追著砍殺都止不住,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被潰兵衝亂了。
負責投石車的部隊和弓兵營都受到了波及和衝擊,無法給前方正在廝殺的同袍提供遠端支援。
文訓見狀立刻抓住時機,親自率領中軍主力參戰!軍中諸將個個奮力向前,從不同的方向湧向應開疆的大旗。
“陛下快走,我等為陛下擋住敵軍!”
“撤吧!陛下!”
“快護送陛下離開大旗,莫要遲疑!”
應開疆渾身浴血,雙目噴火望向無數人頭攢動的戰場,握拳捶胸,滿心不甘的大吼道:“夷賊誤我!!”
幽州太守葛冉情急之下扯過應開疆胯下坐騎的韁繩,將它遞到一旁親衛將領手中,急切的說道:“快帶陛下走!褪去龍袍衣甲,速回幽州,切莫在冀州府停留!!”
應開疆垂頭喪氣的嘆道:“此役一敗,已無力迴天……”
“陛下!!!”
葛冉突然暴喝,把應開疆和周圍的親衛將領們全都喝的神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