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告訴自己不要害怕,爸爸只是和媽媽鬧著玩的,媽媽也時常這麼和她說。
可雲舒知道不是。
雲舒已經十歲了,是個小大人了,不會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知道。她聽電視上說,這叫家暴。
於是雲舒從床底鑽出來,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推開門就對爸爸說:“爸爸,你不能打媽媽,你這叫家暴,家暴是不對的!”
爸爸費國勃然大怒,上來一巴掌把雲舒抽到地上:“你這小biaozi,家暴個幾把,你是老子還是我是老子?!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指教我!”
雲舒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媽媽見費國還要上來打女兒,趕緊攔住他,一把把女兒推進房間,就向著畜生不如的丈夫撲了過去。
“要打就打我!打什麼孩子!”
然後爸爸就真的打了媽媽。
媽媽的腦袋撞在了牆上,躺在地上不動了,有鮮紅的血從媽媽的後腦勺溢位來,染紅了已經不再雪白的牆壁。
爸爸也慌了,把媽媽送到了醫院。醫生說還好送來得及時,媽媽又不是撞到牆角,只是輕微腦震蕩加上外傷,死不了。
穿著制服的警察叔叔來了,帶走了爸爸。
媽媽醒來之後,雲舒在床頭給媽媽削蘋果,媽媽得知了事情的後續,說:“帶我去警察局。”
雲舒不肯,她要媽媽待在床上。可媽媽不聽,媽媽推開雲舒,徑直赤著腳跑了出去。雲舒手裡的水果刀削到了自己的手,留下了一道醜陋的刀疤,現在還有。
雲舒後來知道,媽媽向警察叔叔說,爸爸沒有打她,是她不小心撞到頭了。
然後爸爸就被放出來了。媽媽顧及家裡沒錢,沒有住幾天院就出來了。
出院的那天媽媽的頭上還包著雪白的紗布,雲舒喜歡雪白的顏色,幹幹淨淨的,但從那天起就不喜歡了。
夜晚,雲舒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以為是老鼠,卻發現是媽媽在收拾行李。雲舒慌了,抓住媽媽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媽媽的箱子上,死活不讓媽媽走。
媽媽對雲舒說:“我受夠你爸爸了,再見了,雲舒。”
雲舒就問:“媽媽,我呢?”
媽媽哭了出來,挽起袖子給雲舒看那青青紫紫的傷痕:“雲舒,媽媽對不起你,但媽媽真的受不了了,你看媽媽一身都是傷,媽媽一定要走,不然媽媽哪一天說不定就被你爸爸打死了。”
雲舒沉默,她想,我的手上、身上,也都是這樣的傷口呀。
雲舒問:“那為什麼你前幾天不去法院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