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竹沒有問他賣車幹嘛,他大概猜得出來,但不想提。
距離上次孫皓銘說要重新追求他已經過了快一個月,這還是兩個人在那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宋竹沒有刻意避開他,孫皓銘傳訊息過來時他偶爾也會挑個幾封回,孫皓銘託徐若維給他的東西也會收,但就是沒有主動約人的沖勁。
直到宋竹領了這個月薪水,心裡還惦記著還錢這事,他傳了訊息問孫皓銘銀行卡號,想直接轉賬過去,孫皓銘卻拒絕了,回說還錢可以,只收現金。
知道孫皓銘這是變相約他見面的意思,宋竹輕嘆了口氣,思忖了半天還是答應下來了。
宋竹一樣從包裡拿出個牛皮紙袋遞給孫皓銘,比上一次給的還要薄了不少,他有點不好意思,「這個月要繳的費比較多,剩下的都給你了,下個月應該可以給多點。」
孫皓銘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但還是收下來了,很隨意地往後座扔,隔了幾秒維持側身的姿勢,從後座變出一小束包裝精緻的玫瑰花,遞給宋竹。
宋竹愣了一下,沒有伸手接,只是問他:「給我花幹嘛啊?」
「參考別人的建議。」孫皓銘見宋竹不伸手,略為強硬地把花塞到他懷裡,然後不自在地轉了回去,誠實道:「雖然我說要追你,但老實說我沒有經驗,不太知道要怎麼做比較好,以前……以前討你高興的那些事都是我們在一起的前提下做的,現在怕做那些會讓你反感,只好試試別的方法。」
宋竹低頭看了眼懷裡的花束,數量很少但包裝精巧,四朵盛開得紅豔豔的玫瑰花有些刺目,宋竹不清楚送四朵有什麼含意,他猜孫皓銘也只是隨意挑的,他伸手捏了捏花瓣,垂著眸漫不經心回道:「下次別送玫瑰了,俗豔。」
宋竹嘴上這麼說著,卻還是抱著花沒放,餘光瞥見中間凹槽有包煙,上頭還擱著一個打火機,他怔了一下,隨即用聽不出情緒的語氣問孫皓銘:「你還會抽煙了啊。」
孫皓銘愣了幾秒,旋即也不顧煙盒裡面還剩下幾支煙,伸手拿過一下就捏爛了包裝,往車用垃圾桶裡丟,「以後不抽了,不健康。」
宋竹大概也沒想到孫皓銘這麼直接就把煙給扔了,本來想說沒關系要抽就抽,反正也不幹他的事了,但他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麼也沒說出口。
他們維持一個月見上幾次的頻率互動著,多半都是孫皓銘約的,帶他去餐廳吃飯、帶他去山上看看夜景,宋竹不太會拒絕,但也從來沒表現出熱衷的情緒。
年底的時候幼兒園辦了場比較大型的歲末活動,除了孩子們唱歌跳舞的表演以外,老師們也集思廣益要表演一出輕松可愛的話劇。
這場活動不僅僅邀請了學生家長,老師和其他行政人員們也可以攜家帶眷一同參與。
宋竹本來只負責佈景和化妝的後勤工作,卻被主要策畫之一的徐若維硬是塞了個角色,老師們要演改編後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徐若維替他認領的是玉兔的角色,並且和他說什麼都不用做,在旁邊搗麻糬就好,搗好的麻糬就是孩子們晚上的宵夜。
孫皓銘也聽說了這件事,隔一次見面的時候試探性的問宋竹自己能不能去,宋竹側眸看了他一眼,淡淡說:「就算我說不行,徐若維那家夥肯定也會放你進去。」
被猜中的孫皓銘扯了扯嘴角,當沒提過這事。
很快就到活動當天了,人來得還不少,大的小的幾乎塞滿了整座禮堂,宋竹趁著空檔下意識環視周遭一圈,沒見到孫皓銘,他嘆息了聲,也不曉得是松一口氣還是有點失落。
隨著活動開始他也沒那心思去管孫皓銘到底來了沒來,一下要替這邊準備登臺的孩子化妝,一下又跑去安撫另一邊哭鬧不歇的小班學生,簡直忙得不可開交。
「小宋老師,差不多要輪到老師組上臺了喔。」宋竹這邊才剛好不容易把一個孩子給哄好,後邊卻傳來另一位老師的聲音,要他準備準備。
「好,馬上。」
老師組的節目被放在當晚壓軸,演玉兔的宋竹其實也不用準備什麼,一身純白毛絨的毛衣加上一條自制的白色長褲,屁股的地方縫了個圓圓的小尾巴,頭上再套一個黏上兔耳朵的發箍,這就是他全身的裝扮了。
演玉兔的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兩位老師,打扮一致、戲份也一致,就窩在旁邊搗搗麻糬而已。
孫皓銘其實早就到了,他站在禮堂最後面,一個很不明顯的角落,靠著牆,眼神一動也不動的盯著臺上的宋竹看,宋竹面板偏白,白色的衣裝和他特別相襯,孫皓銘抿了抿唇,看著宋竹頭上的兔耳朵,還有偶時轉過來屁股上那顆毛絨絨的圓球,忍不住嚥了口唾液。
舞臺上的戲進入到尾聲,男扮女裝飾演嫦娥的那位老師不小心踩到裙襬,以一個狼狽的姿勢跌倒在地,底下頓時一片笑聲響起,孫皓銘和舞臺距離很遠,但他看見宋竹笑了,還笑得挺開心,如果可以再近一點,說不定還能看到他右頰上好久沒見的小小酒窩。
孫皓銘心裡一酸,垂在身側的雙手握了握拳,心想著如果能夠找回他的宋小竹,他肯定不會再讓他傷心了,他一定會竭盡自己所能,讓宋竹每時每刻,都笑得像現在一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