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自己拿。”傅恆道。
這孩子倒也規矩,得他允許,才伸手去拿,只是桌子太高,他個子又太矮,努力踮起腳尖,卻半天也夠不著上頭的糕點。
傅恆無奈一嘆,伸手將他抱在膝上,拿了一塊綠豆糕喂給他吃。
吃到一半,房門吱呀一聲開了,爾晴匆匆而入,一見這一幕,二話不說沖過來,將吃剩一半的綠豆糕從福康安嘴邊拍落,然後緊緊將這孩子抱在懷裡,怒道:“富察傅恆,你想幹什麼?”
傅恆淡淡道:“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爾晴掃了眼地上那半塊綠豆糕,猜忌之色從她臉上一閃而過。
傅恆原以為自己對她以及夠失望了,沒想到她還能讓自己更失望一點。自嘲一笑道:“我不是你,不會傷害無辜生命,更不會把孩子當做複仇的工具。”
爾晴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剛剛的確起了疑心,懷疑是傅恆悄悄將人抱走,又悄悄在糕點裡下手腳,以鏟除福康安這“孽種”。
但傅恆終究是傅恆,他不是別人,更不可能是爾晴這種人。
“喜塔臘爾晴,既然做了母親,就應該負起責任,不要任孩子亂跑。”傅恆起身朝門外走去,他厭惡爾晴,甚至已經到了難以忍受跟對方共處一室的地步。
就彷彿隨著她的呼吸,空氣都會變得渾濁難聞起來。
“爹。”
腳步一頓,傅恆有些不可思議地回過頭。
福康安抱著母親的脖子,眼睛卻筆直看向他,裡面充滿天真與孺慕。
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傅恆終是一扭頭,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身後,杜鵑悄悄靠近爾晴,低聲道:“少夫人,您看少爺對小少爺多好呀,您為什麼要這麼緊張?”
爾晴抱著福康安的手僵了僵,自是不可能將真相說出來,只隨口敷衍:“沒什麼。”
“少夫人。”杜鵑苦口婆心地勸,“少爺性子好,家世好,如今又立下戰功,身居高位,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您,怎麼您身在福中不知福,處處和少爺生氣呢? 就算有千百種誤會,看在小少爺的份上,也該早早化解了!”
你懂什麼?爾晴心想:正是有這個孩子,我們之間的恩怨才永遠無法化解。
杜鵑不知當中內情,真當這兩口子是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出不痛快,這主子過得不安身,當下人的自也過得如履薄冰,若能讓他們重歸於好,對他們對所有人都好,於是繼續勸起來。
“您可好好想清楚,那些想把妹妹女兒塞進府裡的人還少嗎?”杜鵑舉了好幾個例子,然後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繼續僵持下去,不就是給別人騰地方?一輩子那麼長,您和少爺就這樣互相怨恨地過嗎?”
爾晴聽了這話,終於猶豫起來。
她心裡有福康安,更有她自己。
千方百計得來的地位,萬般堅信得來的富貴,怎可能拱手讓人?
“以前他一心惦記惦記著魏瓔珞,從不把我放在心裡,如今魏瓔珞已成了令嬪,兩人再無可能,他的餘生註定要跟魏瓔珞之外的女人過的,我何苦與他繼續僵持?”爾晴暗下決心,“就像杜鵑說的,再僵下去,等於把他往別人懷裡推,嘖!我喜塔臘爾晴,可不當這樣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