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的難堪,福康安給你的痛苦,似乎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魏瓔珞。”爾晴笑吟吟道,“瞧瞧你,臉都白成什麼樣子了……你不是要見她嗎?快去呀,去延禧宮裡找她,去她面前跪著,去喊她令嬪娘娘。”
一句句話,一個個字,都如刀子似的紮進傅恆胸口,讓他失血過多,遍體鱗傷。“我不信。”他閉了閉眼,又咬牙睜開眼,“你騙我!”
他有些腳步踉蹌的逃離,翻身上馬,快馬加鞭沖入宮門。
宮中不能騎馬,他下了馬,手裡韁繩丟到門衛手中,然後急匆匆往宮裡面跑,卻不是去養心殿的方向。
“傅恆!”一隻手拉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瘋了?”
傅恆回頭看著對方:“放手。”
海蘭察似乎是一路跑著過來,呼吸微喘,額上掛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後壓低聲音道:“皇上還在養心殿等你,你跑延禧宮來幹什麼?”
身為外臣,私闖內宮,一個不好可是死罪。
更何況傅恆跟魏瓔珞又有那樣的過去……
傅恆自知不妥,卻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它們似乎失去了控制,只拼命往延禧宮走,往那個人的方向跑。
“我……”傅恆喃喃道,“我有一句話要跟她說。”
這句話,他在心裡藏了許久。
原打算在上戰場前說給她聽,但仔細一想,若自己死在戰場上,這句話豈不是成了她的負擔?於是圓明園中,他只遠遠看了她一眼,便將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無言轉身,奔赴戰場。
他對自己說:“我把這話藏在心裡,若我死在戰場上,這顆心陪我一起腐朽,若我活著回來,就把這顆心剖出來給她。”
“……來了!”海蘭察忽然一拉他,“快低頭!”
傅恆卻不肯低頭,他直直看向眼前緩緩過來的採仗。
九死一生,換來一個說話的機會。
卻不想,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卻已經失去了與她說話的資格。
這顆心沒有腐朽在戰場上,卻要腐朽在他胸膛裡……
若有所覺,採仗內,魏瓔珞忽然轉過頭來,耳上明月璫隨她動作,於空中一晃,兩道雪白光練,她的目光比珠光更冽,定在傅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