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總是很擅長忍耐,往日裡,只要拿責任二字壓她,她就什麼都能忍耐下來,但她是個人,人,總有忍無可忍的那一天……
“永琮!”皇後忽然崩潰的大哭道,從喉嚨裡,從胸膛裡發出人世間最悲涼的哭聲,“永琮!”
哭聲回蕩在長春宮裡,久久無人回應。
那個會在鞭炮響時用小手捂住自己耳朵的孩子,那個會在母親呼喚他時,咿咿呀呀回應的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從寢殿內出來,弘歷抬手擦了一下淚水:“明玉。”
“奴才在。”明玉的眼睛也是通紅的。
“從現在開始,你要一直守著皇後,聽明白了嗎?”弘歷囑咐道。
“是。”明玉回道。
弘歷點點頭,又回頭望了寢殿一眼,然後才嘆了口氣離開,走了沒兩步,忽然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李玉連忙伸手去攙扶,弘歷卻揮開他的手,慢慢站 直了脊樑,沉聲道:“傳旨,朕要親自為七阿哥治喪。”
李玉震驚地望著弘歷:“皇上,這不合規矩!”
弘歷臉上淚痕未幹,冷冷道:“朕說的話,便是規矩!”
李玉猶豫道:“那太後那兒,要不要奴才派人去稟……”
弘歷擺擺手:“太後十分喜愛永琮,這個訊息,只能由朕來告訴她!”
李玉:“嗻。”
“走吧。”弘歷又嘆了口氣,一瞬間,似乎老了許多,“朕想再看眼七阿哥。”
卻在此時,一名太監飛快來報:“皇上,八百裡加急。川陝總督張廣泗奏緊急軍情,大金川土司莎羅奔攻明正土司等地,意欲吞併諸藩!”
聞聲,弘歷長久沒有開口說話。
李玉低聲斥責:“長沒長眼睛,七阿哥剛去,皇上哪兒有那心情,快滾下去!”
弘歷冷冷打斷他:“著和親王安排永琮治喪事宜,召軍機大臣去養心殿議事!”
李玉一怔,陡然明白過來:“嗻!”
弘歷最後看了一眼長春宮,歉意在他眼中一掃而過,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裡外僅有一門之隔,外頭的動靜,其實瞞不過門內的人。
皇後身上捆著繩索,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半天都沒有動一下,若不是呼吸還在,竟似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