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刺青師傅這才擦了擦汗起身,花了幾分鐘穩定了一下心緒,才止住了雙手的顫抖,穩穩的拿起了針。
銀針蘸了染料,輕輕落在嫻貴妃肩頭。
每一針下去,嫻貴妃的身體就微微顫抖一下,沒過多久,大片大片的汗珠就冒出來,讓她像是剛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為了避免染料暈開,珍兒不斷用帕子擦拭她身上的汗水,有些心疼道:“娘娘,留著這道疤痕,不是能讓皇上更憐惜嗎?”
“你懂什麼。”嫻貴妃嘶了口氣,目光冷厲道,“日子久了,憐惜愧疚就成了厭惡,就算皇上不說,本宮自己也得有自知之明。”
一朵青色蓮花慢慢綻放在嫻貴妃的肩頭,她的神色愈發冷酷,卻在此時,外頭傳來敲門聲,珍兒起身出去了片刻,回來以後,湊在嫻貴妃耳邊說:“娘娘,魏瓔珞出宮了。”
“是嗎?”嫻貴妃慢慢睜開眼,“那還等什麼,將這訊息遞給純妃吧。”
“是。”珍兒領命出宮。
她走後,嫻貴妃不發一語,平靜的趴在榻上,雙臂疊放一起,腦袋靜臥臂上,閉目假寐,直至珍兒再次回來。
此時蓮花已經繡好,刺青師收拾了工具,行禮退出,目送他離開,珍兒這才開口:“娘娘,純貴妃真會有所行動嗎?”
“人心不足。”嫻貴妃眼也不睜地笑道,“一開始她只想要個孩子,等她真的當了母親,就會想要更多,偏生她想要的,隨著那位嫡子的誕生,皆成夢幻泡影……誰!”
帷幕忽一抖,後面的人壓根沒膽量走出來。
珍兒飛快走過去,將帷幕一扯,露出背後戰戰兢兢的刺青師來。
刺青師面色雪白,抖著嘴唇道:“娘娘,奴才漏了一根針……”
嫻貴妃微微一笑,並未為難他,只讓他拿了朕快走,刺青師如蒙大赦,連忙取針離開。
珍兒欲言又止,還未開口,忽然聽見身後一聲慘叫,回頭一看,只見帷幕上一蓬鮮血。嫻貴妃頭也不抬地揮揮手,帷幕抖動了片刻,地上傳來重物被拖走的聲音,不一會兒,那聲音消失無蹤。
“從前要好的至交,為皇儲之爭自相殘殺。”嫻貴妃慢條斯理地將衣裳拉過肩頭,掩去了那朵蓮花,輕輕一笑道:“這一場大戲,本宮等了好久!”
哐當——
長春宮內,皇後看著地上那隻摔成幾瓣的瓷碗,眉頭蹙起。
幾個宮女立刻過來收拾,明玉則重新遞了一隻一樣的瓷碗上來,碗裡盛著半碗碧米羹,色澤如碧,最是爽口。平日裡皇後很愛吃這個,故而魏瓔珞最擅長做這個。
如今沒了她的陪伴,皇後心裡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就連眼前這碗碧米羹都失了風味,略略動了幾勺就放下了,嘆:“今日口淡,沒什麼胃口,你們拿去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