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關上門,芝蘭走近慧貴妃。
慧貴妃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東西準備好沒有?”
芝蘭捧起一隻玉盤,盤中盛著一段雪色白綾。
隨手將杯子朝身後一丟,慧貴妃起身望著頭頂房梁,瀟灑一笑,唱著戲腔:“唉,罷、罷,這一株梨樹,是我楊玉環結果之處了。臣妾楊玉環,叩謝聖恩,從今再不得相見了!”
芝蘭忍不住淚流滿面:“娘娘!”
慧貴妃拿起白綾,揚手一拋,如臺上戲子丟擲長長水袖,千回百轉地唱道:“我那聖上啊,我一命兒便死在黃泉下,一靈兒只傍著黃旗下……”
白綾飛過屋樑,慧貴妃緩緩將白綾打了個結,踩著椅子上去,細長脖子套進去,閉目笑道:“花繁,穠豔想容顏。雲想衣裳光璨,新妝誰似,可憐飛燕嬌懶。名花國色,笑微微常得君王看。向春風解釋春愁,沉香亭同倚闌幹,皇上,別了。”
腳下一蹬,椅子歪倒。
芝蘭閉上雙目,朝她深深拜了下去。
“皇上。”
養心殿的大門開了,李玉從外頭走進來。
弘歷正在提筆寫字,卻不是在批閱奏摺,而是在為某人抄寫心經。
“皇上。”李玉朝他行個禮,“慧貴妃薨逝了!”
筆尖一頓,紙上暈開一大團墨痕。弘歷沉默良久,才慢慢開口:“傳旨,貴妃誕生望族,佐治後宮,孝敬性成,溫恭素著,著晉封皇貴妃,以彰淑德。貴妃的喪禮,著禮部、工部、內務府協同辦理。”
李玉:“嗻!”
弘歷:“全都出去吧!”
所有太監都退了出去。
弘歷擱下手中的毛筆,慢慢靠回到椅子裡,屋子裡靜悄悄的,他耳邊卻遠遠飄來曼妙的唱戲聲。
“花繁,穠豔想容顏。雲想衣裳光璨,新妝誰似,可憐飛燕嬌懶。名花國色,笑微微常得君王看。向春風解釋春愁,沉香亭同倚闌幹。”那歌聲纏綿悱惻,似一雙手從身後擁著他,溫柔愛嬌道,“皇上,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