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看過男人的軀體,更何況是光著身子的男人。
深呼吸幾下,魏瓔珞才收攏起有些慌亂的心思,走進養心殿寢殿。
寢殿內溫度略高,木桶剛剛被人撤去,但餘溫還殘留在空氣裡,帶著一絲淡淡的明礬茶水味。
偌大的宮殿內,只坐了一個人,遠遠看去,形單影只,真真孤家寡人。
“……是你?”弘歷緩緩睜開眼,冷冷道,“出去!”
魏瓔珞正為如何伺候一個裸體男人而發愁呢,聽他這樣一說,心裡登時鬆了口氣,將藥膏放在旁邊桌上,應了一聲:“是。”
房門一關,又很快一開,換了李玉進來。
“皇上,讓奴才來伺候您。”李玉硬著頭皮上了,動作雖然小心,卻還是弄疼了破皮的傷口。
弘歷吸了口氣,然後惱怒的往他身上一踢:“滾開,叫別人來!”
魏瓔珞的聲音隔門傳來:“皇上,養心殿撤出大半,剩下的多半是太監,皇後娘娘擔心他們粗手笨腳,弄痛了龍體,才吩咐奴才來。如今您要再叫別人,也不會比李總管好多少。”
此話聽在弘歷耳中,不異與毛遂自薦,借機接近,弘歷也分不清自己心中的怪異感覺是什麼,只似笑非笑道:“你就不粗手笨腳了?”
魏瓔珞並不想接近這個脾氣差勁的男人,但仔細一想,她是來接近他身旁的心腹的,其中最關鍵的人物之一,就屬他身旁的大太監李玉,即便不能討他喜歡,但也不能讓他討厭,所以將本屬於自己的苦活推給他的事,萬萬不能做,否則現在李玉不說什麼,埋怨的種子卻種在心裡,誰知什麼時候會發芽結果?
“奴才從前是繡坊宮女,繡品都是上等綢緞,為防刮花錦緞,養成了每日精 心護養雙手的習慣。”於是魏瓔珞耐心的解釋道,“皇上,若您不要李總管,也不讓奴才來,皇後娘娘會親自來抹藥。”
弘歷沉默片刻,終是不忍讓皇後到自己身旁,說說話倒還罷了,抹藥這事,難免要觸到他的傷口,這萬一傳染給她了怎麼辦?
“進來!”弘歷略帶煩悶道,“給朕上藥!”
“是。”吱呀一聲,魏瓔珞重新推門而入,自李玉手中接過藥膏,用早已洗幹淨的手指沾了少許,輕輕落在弘歷的病痛處。
弘歷只覺傷口冰涼,分不清是藥膏的溫度,還是她手指的溫度。
身為天子,身旁絕不會少了女人,弘歷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女子的碰觸,卻不知怎地,就是有些不習慣她的碰觸。
這種感覺弘歷從未有過,一時之間只覺又羞又惱,忍不住又要發火,可目光觸及她平靜的眉眼,竟如燎原火遇上傾盆雨,皚皚白雪遇上一縷春風,火熄草生,冰雪消融。
魏瓔珞一抬頭,就撞見了對方這般出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