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幽夢一想到,在他們分開以後的這些日子,自己遭遇了許多事,幾乎把甜蜜憂愁,惶恐悲涼,人生百味都嚐到了,她就覺得心酸得想要落淚。不知他是不是也一樣?
不,他不一樣,他已將自己沉澱為一杯淡漠的清茶,他的世界沒有轟轟烈烈,沒有濃墨重彩,有的只是心如止水,始終如一的平靜。
看懂了他,幽夢眼簾微顫,輕弱地牽了牽嘴角,欣慰而又苦澀。
梅自寒,我知我不幸,莫過於煙雨浮雲,人生總這般聚散無常。
我亦知我幸,幸而與你還能再見。
最幸,是在我看到你,覽盡永珍之後,眉眼依舊無恙。
幽夢釋然,兀自輕嘆一息寒涼,緩緩收回了目光。
就在她徹底轉回的一瞬,梅自寒擱下手裡的花箋,冷鬱的雙眸微微怔動,漸抬起——
視線所趨,便是她的方向。
看著她在那垂首收拾香案上的物品,於他寒冽的眉睫中,似有迷霧流淌。
其實他封琴已久,再碰琴絃,並不存在突然的心血來潮,今日既然能破例,當是為那特別的一人。
他的關心從不輕易流露,即使想助她一臂之力,也不會讓別人看出來,不想讓她發現,甚至不想讓自己察覺。
以琴聲,靜心神。
也許這就是最符合他行事作風,最隱晦,也是最好的辦法。
未來依舊不可預知,新人,新故事,隨時會來,就像芳菲終有歇盡時。
而過去,終會隨著這段日漸喑啞的琴聲,像梅花落入清酒微苦的杯盞,隨舊事慢慢擱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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