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夢渾渾噩噩地走在集市,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周圍明明是人山人海,可倒映在她眼裡卻是一片荒涼,耳邊也是靜悄悄地,她聽不到人群擾攘,車馬喧囂,只有梅自寒冰冷入骨的聲音,盤踞在心底,像是狂風撕裂的呼嘯——
“我不想再聽你諸多借口,因為這樣只會更讓我覺得你是一個寡廉鮮恥、無藥可救的小人!”
“你之所以有恃無恐,完全是因為我的示弱,我選擇了臣服,那是我在用我的方式寵愛你!”
“你永遠不甘屈從於我的管教下,一邊在心裡敬畏我,一邊又在心裡叛逆我!”
“你就是這樣來回應我的?……拿著我以愛為名所賦予你的特權,狠狠作踐著我的真心……”
正如她控制不住去想,眼淚也是控制不住地落下,在臉頰肆意流淌,若非傷到心肝處,又怎會悲痛忘形,不顧身旁那些過往的路人,對她投以何種奇怪的眼光?
“以前我只當你是任性妄為,不服管束,可今天我才知道,你是如此心腸歹毒,天生不化的劣根!教出你這樣失敗的學生,是我梅自寒一生的恥辱。”
“我是你的恥辱?我令你蒙羞了?”
“我有眼無珠,否則便不會直到今天才看透了你!”
“你這樣對我……你何止是瞎了眼?你整個心都是瞎的!……”
那些話排山倒海地湧上,她已經痛得不能呼吸,不堪忍受這樣的折磨,只能狠狠捂住耳朵,流著眼淚,發了瘋似地衝破人群,縱然淚水遮住視線,令她看不清方向,可還是丟開一切拼盡全力地跑,為了逃避心裡那陣刺耳得,讓人絕望的喧囂……
◇◆◇◆◇◆◇◆◇◆◇
轉過街角一個彎,人漸漸多了起來。夜淵沉色囑咐封狼:“明日我要在極樂天接受考驗,城裡由你和居胥盯好,有什麼事就去極樂天見我。”
“是。”忠心耿耿的封狼出於好意,順勢提了一嘴,“極樂天聽命於丞相,明日考驗恐怕會對公子多加刁難,是否需要通知樂坊,安排靈脩等人協助?”
他滿眼無動於衷,吐息淡漠如雪:“你見過什麼事是我沒把握的?”
封狼心生敬畏,頓然垂首:“屬下多嘴,請公子恕罪。”
“丞相那邊我會應付,你們只須做好我交代的事,其他不用管。”夜淵側首道完,剛要回正卻毫無防備被一個人衝撞入懷,令他一個趔趄,甚為疑惑,“嗯?……”
他本能身手扶著那人,穩住自己後退的趨勢——眼前一片綾羅珠翠,他定神一看,見是一女子正低著頭,看起來也是被撞得不勝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