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回頭淡淡看他一眼,不帶任何情緒地順手將門闔上,徑自去床頭取了熨洗乾淨的衣物摺疊收納,彷彿絲毫沒有被離憂的話影響到什麼。
“那根髮帶是你的吧?”
離憂聲落,蘇稚手不自然地僵在衣服上。
“我看著有些眼熟,像是你髻上扎過的東西,可是後來就沒看到了。”離憂語氣輕鬆平和,如同只是隨意閒聊一般,“而且你昨天早上也不在房裡。”
蘇稚轉過臉,眼神有些警惕,離憂卻如常笑了笑說:“你放心,我不會去向崩公公、甚至公主透露些什麼,只是我很奇怪,昨晚你為何不站出來承認?否則今天得意的就該是你了。”
蘇稚黯然垂下頭去,眼神裡像是藏著千言萬語。
“你是在有心避寵麼?”
蘇稚微怔,而後點了頭。
離憂忽然就對他另眼相看了。“你還記得那天映虹在溫泉說過麼?”他注視著蘇稚輕輕抬起的目光,“來到這裡的男子,或為名利,或為虛榮,或為公主美色。”
蘇稚坐在那,安靜地聽他說。
“身在檀奴苑,人人都想得到公主的寵愛,好依附她扶搖直上,平步青雲,你卻不要,那你到底是為什麼而來這裡?”
蘇稚默默走至案前落座,取來紙筆寫下二字遞給離憂,離憂凝目看罷,頗驚。
“報恩?”
蘇稚黯淡的眸色裡依稀浮現那一幕——
三天前,坊主韋長齡與他促膝長談:“蘇樂師,這些年你跟著樂坊走南闖北,確實也幫了我們不少忙,要我拉下臉來求你,也實在是難以啟齒。”
他垂眸盯著坊主敬來的茶,無動於衷。
“都怪我那敗家子成天好賭,差點連樂坊都輸光了,如今我們正需資金週轉,指望有貴人,一解燃眉之急。”韋坊主頓了頓,一縷深長的目光飄向他,“而小公主那邊,我們也著實開罪不起啊……”
他舉目相視,見坊主焦灼不已,若非樂坊真有難處,斷不會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