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別有句話我想我應該告訴你一聲,好讓姐姐去得安心。”卞惜顏強撐著力氣抬眸,只見婉笑面無表情說,“我向陛下進言,陛下也已經答應,不會因為你的罪過而牽連你的家人。”
卞惜顏怔忡許久,空洞的眸子裡只剩下淚雨如注。
“不必謝我,當作是報答你對幽夢的愛惜和撫育之恩吧。”婉笑轉回無情的眼神來看她,“我對你,仁至義盡了。”
卞惜顏聽罷疲倦地闔目,懸著嘴角那一行刺目的血跡,滿心悲涼地苦笑不止。
“惜顏姐姐,今日有我敬你這杯酒,以後每年的今天,你的忌日,不知皇后還會不會記得為你上柱香,祭灑一杯酒呢?”
婉笑傾身,惜顏睜眼,那是她們此生,最後的凝視。
“如果她會,那也不枉你曾經昧著良心,乖乖聽話當她手裡的一把刀。”婉笑冷眸忍痛道,“捅在你最好姐妹的心口上。”
說罷她拂袖而去,不願再多看她一眼。
卞惜顏木然癱跪著,腹內宛如刀絞,禁不住腥甜的血液從嘴裡泌出,哀莫大於心死,淚水覆滿她那雙悲傷的眸子,痴痴地凝望著——婉笑走出囚室,決絕離開的背影。
曾經守望相助的姐妹啊,她終是要成為死在她手裡的第一人,開啟她今後血雨腥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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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笑孤獨走在幽深靜謐的通道,明明是夏日,卻像是寒冬臘月,似有陣陣的陰風颳過,冷得她骨髓都在隱隱作痛。
她終於不必再隱忍眼淚,也終於抵抗不住那些排山倒海的記憶,彷彿又在眼前重演——
初進宮時,那女子和善道:“我是住在披香殿裡的妍嬪,你就叫我惜顏吧。”
她還抱起了襁褓中的幽夢,拿著撥浪鼓“咚咚咚”地逗她笑:“這就是你的女兒?她真可愛,她長大也一定會像你一樣美貌可人吧?”
週歲宴後,婉笑坐在床邊,對著惜顏自責不已:“看到姐姐為了救幽夢傷成這樣,我心裡過意不去……”
惜顏卻搖搖頭,微笑覆住她的手背:“我的傷不礙事,小公主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