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種操作?”孟祖爾很驚訝,然後他居然玩了起來。當他的腿跨過凹盤的邊線時,石像發光,而當他的腿縮回邊線之後,石像暗下,於是他把抬在半空沒有落地的腿反覆在邊線前後晃盪,石像也頗有節奏感地忽明忽暗了起來。
孟祖爾眉頭一皺,發現情況並不簡單。看起來石像似乎是對他身上的一些特質產生了響應,而奇特到足以與暗精的多神教信仰摻和到一處的,孟祖爾除了混亂本源之外也想不到別的。他把靴子踏入了凹盤內,正視著異光沿雕紋流轉的石像,緩慢地壓下了靈力,果不其然,石像隨之暗下,而當他重新運轉靈氣,石像又亮了起來。
此時,大多數精靈都還把頭壓在地上不敢動彈,只有楓葉荻抬起了看了孟祖爾和閃爍的石像一會兒,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在孟祖爾玩夠了,退出凹盤三步遠後,楓葉荻也隨即站了起來,對眾人說道:“好了,鐵木爾已經降下了神諭,祭祀到此為止,大家都撤了吧!”
聞言,眾拜伏的精靈也都仰起頭了,頗為疑竇地向孟祖爾、楓葉荻和鐵木爾巨像觀望了一番,但隨楓葉荻又一聲催促,暗精靈們還是紛紛起身向她行過禮,往石窟上行的階梯退去了,而軍士們則順路把人類俘虜也都帶走了,倖免於難的他們對孟祖爾的背影大聲表達著謝意。安緹諾雅臨走的時候又望了他一眼,眸子裡閃爍著詭異的光,彷彿一份剛出鍋的魚湯。
等到眾人散去,楓葉荻依然留在洞窟裡,以及站在石像前靜默地抬頭仰望的孟祖爾。
“你是不是有話得對我說?”緩步行至孟祖爾身側,楓葉荻輕聲說道。
“其實我也沒搞懂到底發生了什麼。”孟祖爾搖了搖頭,“我只是有點疑惑,似乎這個大陸上,到處都是與我有關的痕跡,彷彿我有數都數不過來的先行者。”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想法,無論精靈還是人類,都是在數不勝數先行者的支撐下走過來的……謀先生,你知道我們為什麼非得在這個時刻向鐵木爾獻祭麼?”
“因為傳統,也因為你們面臨的壓力,所以你們不得不找一個可以作為寄託的事物,對吧?”
“可以那麼說,但卻不只是寄託。人類打破了翡翠境危險的平衡,曾經我們寄予厚望達成威懾和平的同族強者卻都明哲保身,拒絕出手,我族覆滅已成了定局。難道我們非要畏首畏尾,顧這個怕那個,什麼都不做,坐等滅亡麼?我們總得找條路掙扎一下,最差的路,也好過坐以待斃。我們的神只曾經顯聖拯救過我們,我們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他再顯聖一次。至少在初始之森的戰役裡,我們都見到了森林精靈神只的神蹟,不是麼?。、”
孟祖爾無聲地點了點頭。
神蹟與否先放在一邊不談,楓葉荻有一點說得很對,精靈已在存亡關頭,在沒有更好方略的情況下,再難以接受的對策只要可行都得硬著頭皮上,楓葉荻的抉擇與孟祖爾的價值觀是符合的。
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揮舞著道德的旗幟,以誅心之言綁架垂死者,脅迫他們為了幾個聽起來偉光正卻經不起細琢磨的二字詞語放棄對求生的努力,在孟祖爾看來,這樣的人不過是用的詐騙犯。更何況,翡翠境精靈還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巨大族群,亦是人類殖民行為的受害者,作為精靈的領袖,對全體精靈負責遠比按照別人的解釋遵循一些二字詞語重要得多。
那麼問題來了,作為第三方,當看到一個勢力為了求存採用了對己方利益有損害的策略,難道便只能在旁邊看著,無法左右了麼?
當然不是,第三方也可以提出建設性意見,指出可行的明路,甚至親自上陣帶領他們“跨紅海,出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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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問題又來了,假如第三方除了坑蒙拐騙什麼都不會,無法指出道路也沒法帶領垂死者脫困怎麼辦?這個問題也很簡單,既然利益受到損害,大不了撕破臉不再用道德當掩護,親自動手消滅。假如這個第三方既無法指明道路,又沒把握消滅成功,那麼用玄幻世界的邏輯講,他們屬於弱者,而弱者在玄幻世界是沒有話語權的。
孟祖爾顯然不是一位無法指明可行方案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