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低沉的聲音由門邊緩緩傳來,打斷喜兒的勸語。
“玉容?”杜瑄兒訝看著走入矮門的白色身影,疑惑著他如何能知道這兒。
一抹了悟閃進心頭,她偏頭看向喜兒。
面對杜瑄兒責怪的目光,喜兒沒有驚慌,只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不願再見到小姐這般為難自己……”
“別怪喜兒,她前往城內抓藥時被我撞見,我強逼她帶我來的。”歐陽珣走至床沿坐下,剋制住想輕觸她容顏的手,低低詢問:“為何要走?”
杜瑄兒偏頭垂眸,不願正視歐陽珣擔憂責怪的目光。
“我以為這麼做對大家都好。”
凝望著杜瑄兒因病情加重而變得極端憔悴消瘦的面容,他漾起陣陣心疼。
他怎會不知她的心意?!
“悟緩很愛妳。”他淡淡的開口,彷彿這件情愛與他無關似地。
沒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也沒想到他竟是用這樣的語氣說出口,她愕然抬頭看他,卻只見他一臉無奈的笑。
“悟緩從不曾為我而流淚,知道我是男兒身不曾,我逼他成婚時不曾,即使我令他再心碎亦然。但他竟可以為了妳,任由心慌意亂的淚水恣流,一路由王府狂奔至京郊,只為了問我該怎麼辦。”他輕握著她披散垂落的烏細青絲,語氣仍只是淡然。“悟緩可以剛烈、可以溫柔、可以暴怒,也可以狂放,但如此失態的悟緩,我卻是第一次瞧見,而這樣的他,為的是妳。”
“我……”望著握住自己烏絲的纖長手指,她一時語塞。
“回悟緩身邊吧,可知妳的離開,只會是我們三人另一段痛苦的開始?”他放開她的發,緊鎖她的眼。
“但你呢,該怎麼辦?”哀傷的水眸回望著他,試圖看穿他的情緒。
“天下之大,豈無我容身之處?”歐陽珣半斂眉眼,還無法直視她眼中明白的擔憂。
啊!他想起來了,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曾經對悟緩這麼說過,只是那時說得惶然,現下卻是說得篤定。
從何時起,他已能如此平靜的看待這份牽扯?
“不要皈依!”杜瑄兒慌亂地抓住他的手臂,美麗的眼中盡是祈求。
“這也是妳離開的原因,是不?”難怪時間會如此湊巧,他早該猜到。
抿唇不語,她既不想承認,卻也不能否認。
“瑄兒,我已皈依佛門,但因俗根未淨,塵緣未了,因此現在仍是俗家弟子,幾年內應只能靜心修佛,不會剃度,如此,妳可安心?”
“幾年內?”仍只是時間先後的問題嗎?
看出她的想法,他繼續遊說,“未來的事會如何,我們都無法預期,但現下妳卻可以好好把握住與悟緩的情緣。請你們一定要幸福,別讓我的退讓顯得沒價值,好嗎?”
杜瑄兒深深凝望歐陽珣,直至他逃開似地垂眸起身。
“我該告辭了,悟緩想必正在趕來的路上。”
“謝謝你,玉容。”
三人情意的糾葛痴纏,怎麼理也無法理清,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化為一句道謝。
“我接受妳的道謝。”朝後揮一揮手,歐陽珣緩緩走出木屋,策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