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唐毅之前跳下洗墨池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是這都不影響白言蹊對他的欣賞。
在白言蹊眼中,從她遇到唐毅開始,唐毅做的任何決定都沒有錯,除了那給她扣得‘小村姑’這個頭銜有點招人煩。
可是唐毅不喊她‘小村姑’,她就不是小村姑了嗎?白言蹊還沒有因為自卑到那個地方。
唐毅這個人雖然有些神經質,做出的決定有些令人費解,但是站在唐毅的立場上看,一切又都是那麼的合理且順其自然。
他是一個皇子,還是一個不被待見的弱勢皇子,如果不能看到機會就及時抓住,而是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就錯過翻身的籌碼,那才叫一個貨真價實的蠢。
不論唐毅是看上了她在算學一道的本事還是看上了她腦海中那個‘粗鹽提純’的法子,這都是在算計白言蹊,可是白言蹊並不覺得唐毅討厭,她反而有點喜歡這個蠢萌蠢萌的皇子了。
白言蹊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當然,這份喜歡並不是愛,而是單純的欣賞。
在她昏睡的期間,守著她的人不是宋清、不是王肖、不是陳碩、不是沈思之,而是唐毅,這個落難的三皇子。
不管唐毅這番做法究竟是有利所圖還是僅僅處於朋友之間的關懷,白言蹊都感激他。
陷入沉默中的唐毅無意間抬頭一看白言蹊,四道目光突然就撞在了一起。
電光火石,火花四濺。
白言蹊不爭氣的閉上了眼,唐毅則是臉色微紅的扭過了頭。
說到底,都是兩個感情上的雛兒。
唐毅在想,他在京城中見過的紅粉黛秀十個巴掌都數不過來,為何偏偏會對這麼一個豆芽菜一般的小村姑動了心?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看上了面前這個嘴皮子毒辣,氣勢剽悍的女子哪一點,居然能夠讓他連連踩著自己的底線越界?
唐毅清楚他這些年的行事有多麼冷血,有多麼勢力,可是一看到白言蹊,那些冷血與勢力就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柔柔的春水。
唐毅自問自己從未因為任何一個女人而這般魂不守舍,如今卻因為躺在他面前的這個從頭打量到腳都看不到任何優點的女子魂不守舍了。
唐毅自問自己就算是面對那從未對他展露過笑顏的父皇都沒有這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過,可是如今面對白言蹊,他才知道,有些想說的話,真的只能深埋在心底。
“究竟是喜歡上了你的哪一點呢?”
唐毅偷偷歪過頭來偷瞟白言蹊一眼,見白言蹊仍然閉著眼睛,便毫不客氣的將白言蹊從頭到腳打量了將近二十遍,終於得出了答案。
他並不是喜歡上了白言蹊的哪一點,而是喜歡上了白言蹊的全部。
門被叩響,回過神來的唐毅抬頭朝門外看去,見小順子正站在門外笑得一臉春.光明媚,臉當下就黑了下來,輕咳一聲,問小順子,“讓人去請的顧修禪師到了沒?”
小順子臉上的笑容不減,聲音中帶著揶揄,“到了,正在給朱老把脈。依咱家看,這白姑娘的針灸術真是神了,朱老的情況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不然剛才是不可能一口氣吃下三碗飯的。”
“三碗飯!!!”
白言蹊抽抽嘴角,突然眉梢一抖,她感覺體內的寒氣似乎沒那麼冷了。
唐毅蹙緊的眉頭略微鬆了一些,幫白言蹊把被角掖了掖,走出臨時安置白言蹊的這間屋子,並順手輕輕掩上了門。
門外,那飄著幽香的紅梅正迎著朝陽怒放,晚上結在紅梅花瓣上的白霜被太陽一曬,化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兒,躺在微微凹下去的花瓣中,清新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