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還沒到要殺人的程度。”晏闌在物證籃裡翻了翻,拎出一個賬本,解釋說,“如果你們仔細看這個賬本就能看出來,田木在生意上一竅不通,這些賬都是小雅在幫他。我家底豐厚,跟田木做搭檔也只是想和小雅在一起。而且小雅一直在透過密室把田木的錢往我這裡搬,所以我和田木在錢財上的糾紛沒那麼嚴重。”
楚洋接著提問:“說起這個,我倒確實想問問你和小雅,你們和田木到底是做什麼生意的?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進項?”
“關於這個,我在吳慶的房間找到了線索。”莫語說,“其實簡單來說,就是田木、小雅和陸安一起設局仙人跳,有時還做局中局,吳慶就是受害者之一。死者房間有一張欠條表明吳慶欠死者五千兩銀子,而吳慶房間的賬本則表明這一年來他一直以在安瑞祥綢緞莊訂貨的方式來還債。”
楚洋眨了眨眼,說:“安瑞祥綢緞莊……是陸安的産業。你們城裡人都這麼玩的嗎?設局下套洗錢一條龍?陸安在其中還順手坑了一把死者?!從賬冊上看,你的安瑞祥綢緞莊用虛假經營抹賬,交給田木的錢比你洗出來的錢少得多。”
晏闌笑道:“所以我說,我跟死者明面上的錢財分割不均並不會影響我什麼,他剋扣的其實我早已經拿到了。”
“但你們還是存在利益關系的。”蘇行照著自己的筆記總結起來,“現在陸安的殺機是分贓不均,還有想跟小雅離開;小雅的殺機跟陸安的差不多;吳慶的殺機是被騙錢,而且從他房間裡找出來的各種催貨單、催款單表明,吳慶現在已經快要破産了。雖然吳慶為錢殺人的急迫性比較高,但陸安和小雅的殺人動機都是雙重的,所以說不好誰更有可能。”
晏闌看蘇行已經沉浸在劇本裡,不由得挑了下眉,說:“盤完我們幾個,也該說說你們了。先說吳慶,我在吳慶房間裡找到了一個鎖起來的盒子,鑰匙藏在屋內另一個角落裡,開啟盒子之後發現裡面藏著的是金錠。底部的序號表明這些金錠是從死者房間拿的。”
喬晨回答:“是的。22:55我出來辦的私事就是去死者房間。但我進去時候他已經死了。我看房間裡有被翻亂的痕跡,就趁亂拿了他幾個金錠回來。”
晏闌:“既然我在22:50看到田木已經死了,那麼吳慶這話的可信度就很高了。接著說楊五和邱秋吧。楊五你在描述時間線時說21:30到21:50之間在花園裡跟邱秋聊天,這一點與邱秋的描述相同,我想請問你們倆聊了些什麼?”
楚洋回答:“私事。”
“好。”晏闌拿出一個已經被砸壞的船錨模型,“這件東西是我在楊五房間的角落裡找到的,這個模型上面刻著一個‘邱’字。而我在邱秋房間裡找到了一個相同的模型,那上面刻著的是個‘楊’字,同樣也被砸壞了,我想讓你們倆來解釋一下。”
莫語說:“我的那個模型是父親的遺物。家父在五年前意外去世,他臨死前手裡死死握著那個錨,我知道那對他很重要,所以就一直隨身帶著,當個念想。”
晏闌繼續問:“你知道那上面的字是什麼意思嗎?”
莫語回答:“家父以前是艄公,他說那是他最好的朋友的東西。”
晏闌轉而看向楊五,楊五點頭:“是的,我跟邱秋的父親是好朋友。今天下午我來赴宴,看到邱秋的時候就覺得他眼熟,在宴會上看到了他隨身帶著的那個錨才敢確認,宴會結束之後我們就是在說這件事。”
聽到此處,晏淩堇提問:“你們倆為什麼都把這個信物毀了?”
莫語說:“因為我父親的死跟他有關。五年前的一天晚上,我父親滿身是血的回到家,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嚥了氣,死前手裡緊緊攥著這個木製的船錨。父親生前很珍重那個東西,我以為那是父親臨死也不願意放棄的,就一直帶在身邊。結果這次我進京到了田木家才知道,原來田木當年給了父親和楊五一大筆錢讓他們辦事,事情辦成了,但楊五卻想獨吞那筆錢,於是約我父親外出喝酒,趁他醉酒之後行兇殺人。一想到我把殺父仇人的東西留了五年,我就非常生氣,所以回到房間之後就把那個東西砸了。”
這段講述邏輯很通順,晏淩堇暫時放過了莫語,轉而問楚洋:“你又是為什麼?”
“我剛才說過了,在之前見到邱秋的時候覺得他眼熟,又加上他姓邱,所以我很害怕,覺得邱老大———就是邱秋的父親有點兒陰魂不散,就想把那個砸了,另外也是為了不讓邱秋透過那個錨認出我來。”
晏淩堇總結道:“所以楊五和死者是前僱傭關系,邱秋和死者的關系更遠一點。”
晏闌停下手中正在轉動的筆,說:“並不是。我這裡找到的線索表明,當年田木僱傭楊五和邱老大是讓他們在船上殺掉一名叫做苗富的人,田木承諾他們事成之後以每人五百兩銀子為酬謝。所以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死者田木是邱老大死亡的更深層原因,畢竟如果沒有田木的僱傭,邱老大和楊五也不會分贓不均。現在我們又引入了一個人物———苗富,這個人物很重要。童桐,我在你的房間發現了你以前的名字,你姓苗,叫苗桐,你跟苗富有關系吧?”
“你是苗桐?”晏淩堇驚訝道。
喬晨疑惑:“你們認識?”
“現在輪到我講故事了。”蘇行放下筆,說,“我以前確實叫苗桐,那時我是苗員外——苗富的書童。而今天的死者田木,曾經叫做苗木,是苗員外的僕從,至於小雅,她是苗員外的小妾。怕你們混亂,我還是按照現在的名字來介紹吧。當年田木在苗家做工的時候和小雅偷情,苗員外發現之後把他打了一頓。後來有鄰居和家裡人求情,苗員外又把田木放了出來,只是不讓他再貼身伺候。後來苗員外接到京城朋友的邀請,帶了一船綢緞往京城來做生意,僱的正是楊五和邱老大的船。半路上田木買通了楊五和邱老大,在夜裡謊稱有賊,引得苗員外起身,邱老大和楊五一人一刀,把苗員外殺了。之後他們又砍傷了我,推我下河。我在河裡漂了三天三夜,被好心人救起,養了一年傷。後來我輾轉到了京城,才發現當年的苗木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了田員外,而讓他在京城賺得盆滿缽滿的那一船綢緞正是當年那船貨。”
喬晨:“我現在想借用剛才楚洋那句話,你們城裡人都這麼玩的嗎?”
晏闌轉著筆說:“我覺得童桐你的殺人動機很強,而且你是最後一個回到自己房間的,從你回房到我進入死者房間,中間有35分鐘的空檔,你完全可以在時間線上說謊。”
蘇行反駁:“可是最開始梳理時間線時,我是第三個說話的,在我前面發言的是吳慶和楊五,楊五的時間線在十點之前就結束了,吳慶只說了他22:55出來辦私事,這中間有一個小時的空檔。如果在時間線上撒謊,我應該等你們都說完才最安全。萬一我謊報的時間點跟後面發言的人撞在一起,我豈不是自爆了嗎?”
喬晨輕輕點頭說:“童桐說得有道理,但我在你房間還發現了訴狀,這證明你一直沒有放棄追查苗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