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怨氣,發洩在我身上吧,憋在心裡多難受。”
“都怪你!我都劃清界限了還要怎樣?”印芸竹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非要害得我家破人亡才開心嗎?”
“對不起,我也很難受,”江夢合的言語裹挾微不可察的鼻音,“我會想辦法讓小璇平安回來,到時候你要怎樣,我都聽你的——”
印芸竹早已掐斷電話,她無力跌坐在臺階上,將臉埋進膝蓋。深知對方和這件事無關,可自己既不是聖人,沒法斷情絕義將所有情緒理得清楚。
江夢合闖入她的世界,猶如一場急驟的暴雨,攪亂平和無波的深潭。
如果沒有她……
印芸竹閉上雙眼,袖口染上洇濕,直到風吹得眼眶酸澀,才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入室內。
警方介入調查,事情似乎又有轉機。他們查明沿路的攝像頭,黃雙雖然吃過十年的牢獄飯,並不代表反偵察意識足夠強,很快被找到關住印璇的據點。
果真和印芸竹猜想的一樣,在波陽區沿岸的南東村。自前幾年工廠倒閉荒廢後,那裡本被人盤下開發,又因資金不足暫停施工,經受日曬雨淋,從外表看像坍圮的廢墟。
剝落的牆皮露出深紅的磚塊,還未被摧殘的白牆落下細長的黑色雨跡,陰森可怖。周圍的野草瘋長著,擦過小腿至膝蓋,産生難以言說的刺撓感。
經歷兩天兩夜的惴惴不安,印芸竹在中午十二點接到通知,前往指定地點交易。而警方早就在附近埋下天羅地網,只等印璇脫困後逮捕黃雙。
開車停在路邊,印芸竹從後備箱先拿拖出兩個行李箱。
五百萬現金,數量十分龐大。她費盡心思搬到樓下,把東西貼牆放好,孤身一人走上臺階。
頭頂是縱橫交錯的橫梁,蜘蛛網掛在上面,隨風飄搖。她每走一步,便警惕地打量周圍。碎石簌簌落下,等直上二樓視野開闊時,她見到了男人的身影。
黃雙正盤腿坐在角落,面前擺放一碟花生米和兩瓶白酒。印璇驚慌失措地縮在旁邊,嘴裡被塞上揉皺的白布,圓眼亂瞟。
定格在熟悉的臉上,她嗚嗚亂叫,重心不穩跌倒在地,蛄蛹著想要爬向印芸竹。
“來了啊。”聽到動靜的黃雙拍拍手,起身把小孩踹回去。
印璇眼淚又止不住落下,看得印芸竹心疼,她狠聲:“你別這樣!”
“少廢話,錢帶來了沒?”男人晃晃悠悠,踢翻腳旁的空酒瓶。
稀稀拉拉散落一地,刺得人耳膜陣痛。
“二百五十萬在樓下,把人放了,另外二百五十萬在車上。”印芸竹企圖和他討價還價,目光緊鎖角落小聲抽噎的印璇。
聞言,黃雙輕嗤:“你當我傻呢!把人放了還能看到錢嗎?”
“不信你自己下去看!”眼見對方靠近,印芸竹趕忙後退保持安全距離。
兩人對峙,緊張氣氛一觸即發,見她不肯讓步,男人面目猙獰:“帶我下去!”
說完不顧印璇掙.紮,拎起她的脖頸拖到身邊,看得印芸竹心髒緊擰成一團。
她深吸一口氣:“好,你跟我來。”
印芸竹側身,並未將脆弱的後背完全.露給對方,示意男人先行。諒她使不出手段,黃雙環住印璇快速下樓。
野草遍佈,長得快有半人高,非常容易落為藏身之地。警方派出的人正蹲伏在附近,假如歹徒露出絲毫破綻,他們立馬就會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