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屈身,仔細端詳腹上的花紋,像長了腿的小蛇。指腹滑過時,未完全結痂的地方帶起些微癢意。
“說到底都是為了我,”她嘆氣,講話時噴灑的熱氣拂過肌理,“要是我看好小璇,你也不會受這麼多苦。”
回回印芸竹溫存時,都要拿這道疤說事。剛開始江夢合是受用的,畢竟自己故意賣破綻就是為了博取同情,可見對方沉溺在深深的自責中時,又痛恨讓愛慕的人牽腸掛肚。
早知如此,她寧願選擇更溫和折中的方法。
只是這樣一來,難免鑽進牛角尖。江夢合盯著女孩小心翼翼的動作,抿唇道。
“芸芸,你後來答應複合,是真心喜歡居多,還只是單純要對我負責?”
突兀的問話尖銳到刺破溫情的氣氛,微妙的情緒四處彌漫。
印芸竹驚訝抬頭:“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因為她感受到印芸竹的心疼,感受到她對自己的呵護與包容,獨獨沒有愛。其實江夢合本不在乎這些,以前想著只要待在對方身邊,無論遭受什麼看法,都會欣然接受。
人在幸福的時候也會自尋煩惱,怕情誼瞬息變幻,於是貪.婪地索取更多。
患得患失的人如今成了她。
“難道不是嗎?”她無意識地玩弄印芸竹的頭發,漫不經心詢問。
很多真心話都藉著玩笑開口。
印芸竹仰頭,不放過女人臉上任何表情,可對方似乎只是隨口一提。
“我要是不喜歡你,又怎麼會在那夜跑到你家門口,”往事重提,就像把該扔掉的舊物重新翻出來,印芸竹情緒複雜,“哭鬧著別分開。”
話音落下,很長一段時間沒得到回應。
直到她扯住江夢合睡袍的帶子,後者恍然回神,彎唇道:“也對。”
“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印芸竹直覺眼前人的不對勁,非要刨根問底。
“沒,就突然想到了。”江夢合輕飄飄帶過。
她想問的是,你愛的,究竟是那時挺身而出的人,還是現在活生生站在面前的江夢合。
可話到嘴邊,卻無法鼓起勇氣開口。如果打破錶面的平和,得到的結果是分道揚鑣,她寧願自欺欺人下去。
消沉的情緒維持不到第二天,印芸竹最先醒來。製冷空調的出風口對向床尾,床單上暖融融射進一束光亮,紛揚的灰塵飄蕩著,她伸了個懶腰,去拿床頭櫃的手機。
記得昨天晚上有人似乎發訊息過來,不知道是給江夢合的還是她的。
印芸竹換了部新手機,舊的那部早在去醫院時報廢得徹底,所幸大多數檔案有雲端備份,沒太多資料丟失。
昨夜兩人正濃情蜜意時,單松月發來一條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