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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百鬼夜行 (3 / 4)

“如果鐘判是因為那天我在荀酹床邊吼了你,那我現在向你道歉,當時我確實態度不好,請鐘判多包涵。”風惠然給鐘葵倒了杯茶。

鐘葵沒有動茶杯,而是說道:“風局長,你我心裡都清楚,該道歉的是我。但是……”

風惠然接話:“但是時至今日,你還是不後悔當初的決定,我說的對吧?”

“是。”鐘葵看向風惠然,“我只是後悔沒有早一點發現他要幹什麼,沒有更早一點行動。”

風惠然輕輕搖頭:“更早一點你又能做什麼?或許你可以成功地餵我喝下孟婆湯,讓我忘了跟他在一起的一切,但是你能阻止得了白辯嗎?你會用洗靈術嗎?你能啟動法陣殺了句芒嗎?”

“我……”鐘葵無奈地嘆了口氣,“是啊,我不能,我做不到。”

“鐘判,你作為旁觀者,親眼看見他五千年忘川,看著他天譴加身,看著他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從不懷疑你跟他的情誼,更不會因為你從你的角度出發來責怪我而對你有什麼偏見。相反,我很感謝你,如果沒有你這個朋友,他之前的萬年可能會過得更艱難。”風惠然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但是,你從你的角度看到的只是一個結果,是他做出了選擇之後所承受的結果。你並不知道我們的前因,即使荀酹無數遍說他是自願的,你也會覺得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太嚴重了,因為他是實實在在承受天譴的那一個,而我是茫然無知一次次進入輪回的那一個。”

“是。”鐘葵說道,“前因對我來說太遙遠也太不切實際,我只看到了他的煎熬和痛苦。”

“可是因果二字,不就是有因才有果嗎?你司職地府,判了那麼多案件,看到的難道不全都是因果嗎?為什麼到了我們倆的事情上,你就只執著於他所受的一切,既不願往前看,也不願往後看?你不去探究當年種下了怎樣的因,你也不去想這萬年的時間又會給未來帶來怎麼樣的果。你就只把目光放在了這一世,鐘判,究竟是你著相了,還是我想多了?”

鐘葵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原來今天風局長是來質問我的。”

“不是質問,只是閑聊罷了。”

“我沒有著相,你也沒有想多。”鐘葵看向風惠然,“我不往前看,是因為沒有必要,珊珊把前因都告訴了我。我清楚地知道當年你是如何扔下的他,也知道他為了讓你活著承受了多少。我始終覺得在你們這段關系之中,他付出的比你多很多。至於我不往後看,那更是簡單,如果你徹底變回淚珠兒,這萬年的煎熬換得他得償所願,我替他高興;可是你還在輪回之中,你招惹他這一世,然後你入了輪回,對他來說這短短幾十年就是鏡花水月,是南柯一夢,夢醒之後是長久的痛苦。書店二層那五幅字,除卻第一幅是你們還在鐘山時所作,剩下的四幅全部都是他與你偷得一晌貪歡之後留下的。四百年前大天劫時,他隻身入世五十年,天譴和天劫交織,即使當時無法入凡間,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他帶著滿身傷痛回到地府,日日酗酒買醉,琉璃盞裡全都是他的眼淚。孟婆湯以淚為引,這幾百年來入輪回的命魂,喝的都是苦不堪言的孟婆湯。一直到三十多年前,他再一次把你親手放入輪回之後,我才又見到他的笑容。我本以為他這情傷是過去了,卻沒想到這一世又跟你攪在一起。他總跟我說這是你們兩人的事情,我也知道我並沒有立場來評判你們二人之間到底誰欠誰,可是作為朋友,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遍又一遍往同一個坑裡跳而無動於衷。我倒要請教風局長,易地而處,若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風惠然雖然早猜到那五幅字沒那麼簡單,卻沒想到竟真的是這樣一回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你是他的朋友,我從沒把你當外人,所以我今天才會認真地聽你說這些。不過有一件事我覺得你應該再仔細想一想,你說石珊珊將前因都告訴了你,可是她所知道的就一定是全部真相嗎?石珊珊一直都在地府,她也並沒有旁觀了我們的所有事情,她活得久,卻並不一定知道的多。石珊珊說我拋下了荀酹,那也只是一個結果。再往前呢?我為什麼會拋下他?你又怎麼能確定當初真正應該死的是我而不是他?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先替了他奔赴命運,才有的後來他強留我在人間?當年的事到底如何,我不記得,荀酹不說,那麼如今這世間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說自己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相。”

鐘葵看著風惠然,半晌,才說道:“你說的確實有道理。”

風惠然接著說:“疊加在人族輪回之外的輪回,本就不該存在。既然白辯的輪回可破,我的輪回,自然也可破。鐘判,若我告訴你,淚珠兒很快就會徹底回來,你願不願意幫我?”

鐘葵的眼中滿是不解:“你怎麼就能這麼篤定?”

風惠然反問:“你敢不敢賭一把?”

“若你輸了呢?”

“那就請你徹底殺了我,然後讓他忘了一切,不再煎熬。你們能取了仵官王的記憶,一樣也能取了他的記憶。”

鐘葵思考片刻,拿起茶杯在桌子邊緣輕輕碰了一下:“我希望這場賭注最後以我失敗告終。”

風惠然說:“若你輸了,我們就當沒有過今晚這場對話。”

“這麼算起來,好像我有點兒吃虧?”鐘葵將杯中茶一飲而盡。

“我可是拿命在賭,還是我比較吃虧。”風惠然長出了一口氣,輕聲道,“我們誰吃虧都不要緊,只要他不再吃虧就好。”

鐘葵說道:“現在我倒似乎有些理解他了,你真的與眾不同。”

風惠然笑著說:“現在才發現我不是靠臉吃飯的?”

“以前多有得罪,我以茶代酒,自罰一杯。”鐘葵給自己杯中斟滿了茶,再次一飲而盡。

風惠然晃了下手中的杯子:“我這是咖啡,就不跟你幹了。既然我們簽了這賭約,鐘判是不是應該要履行承諾,幫我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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