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得很,”離霄點頭,很好奇似的,“你已無修為,怎能突破禁制毀去大陣?”
雖無修為,但帶著三件天階法寶,加上這具資質不凡的靈體,硬闖一番總不至於要了性命。
鬱安只是微笑,“不過是天道護佑。”
離霄重複:“天道?”
說話間,數道身影也出現在這方小小石坪,或是靈力枯竭,或是負傷,強撐著氣勢不凡,眼神卻難掩萎靡。
打了許久,大多數弟子仍是茫然模樣,只知是捉拿逃犯守衛宗門,但自從牽扯出當年的薛家開始,隱隱覺得事態不對。
而今牽連到隱獄山谷中從來無人知曉的陣法,長老們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陰狠,而一貫正派的宗主也是不願善罷甘休的執著模樣,這些不明內裡的弟子越發不安無措。
再向前望,那一對師徒皆是重傷在身,闖這一遭並未主動傷人,目的好像就是破壞陣法、清算舊怨,當下被一群人圍攻雖面上輕松,但姿態皆是戒備萬分。
宗主和長老不留情面、咄咄逼人的面貌讓不少人在心底懷疑:他們不是正道嗎?怎麼倒像是讓人窮途末路的惡人……
那廂,鬱安忍下經脈裡的鈍痛,看向離霄的眼神很是認真。
“我不知幾位長老對我用私刑,是否有叔伯你的默許,也不知叔伯這些年所謂的替父管教到底有幾分真情。”
“往事不咎,離霄,我只問你,玄光宗是名震天下的正道第一宗,毓秀山川,靈氣如潮,天材地寶數之不盡,萬事不缺,為何你們要參與薛家之事!自毀清名,徒增殺孽,雲硯山的靈脈與玄光宗而言,並非不可或缺,你們卻為此縱火行兇,協同四宗偏離正道。離霄,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毫不留情的質問將當年之事徹底地攤開在所有人面前,後方的劍修們臉色大變,視線齊聚力離霄身上,又去觀察長老們的臉色,發現這些人皆是面色陰沉。
離霄握著玄劍,聲音平穩至極:“我自然清楚自己所做之事。”
在眾人的目光裡,他又繼續道:“這才是對的,都說天道有常,緣何薛氏獨享靈脈?過滿則虧,薛家長盛,就該承受後果。”
鬱安攥著薛無折的手,阻止對方殺上去,“不,不是因為這些。”
離霄不鹹不淡地笑了,“你倒真有幾分聰慧。要天下重分,薛家確實是阻礙。我雖無意殺人,但也不是囿於規則的迂腐之輩,既要掃除障礙,就該拿出決心。我要此間重振,玄光宗不該永居於遠塵仙君名下,世人也該知我離霄名諱。”
鬱安眉頭緊蹙,“你本就已經做到了!”
離霄面色冷了下來,“不夠,遠遠不夠,我要世人只記得離霄,記得玄關宗的振興揚名之主,而非那個飛升數年的遠塵仙君。我與他師門一家,天道就該公正,為何要厚此薄彼——”
說到最後,這位宗派之主的淡然假面層層崩毀,失去冷肅端正後,一雙眼睛滿是紅絲。
“要怪,就怪天道不公——”
他狠聲斥出這一句,然後猛然提劍一擊,劍意凝成熾焰,攜移山倒海之勢,一刻之間就能讓對岸之人成為劍下亡魂。
鬱安驟然撐傘,奈何攻勢太急,只來得及提著薛無折掠身數尺,就被強力拍進一側石壁。
氣浪壓頂,幾乎要震碎筋骨。
薛無折攬上鬱安的腰,將他帶離石面,然後揮劍擋住猛力攻來的離霄。
雙刃相斥,靈壓深沉。
鬱安被沖擊得經脈劇痛,稍一抬眼,望見了薛無折皸裂不堪綻出血肉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