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打扮終有不便,可二人對外的伴侶身份又彌補了不足。
故而鬱安大多數時間未有不適,唯有少數與薛無折單獨相處的時光裡被凝眸打量時覺得怪異。
挽發之際,藉著銅鏡映照,鬱安看見薛無折凝視自己的烏黑眼眸。
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對方眸光一動,起身向他走了過來。
“弟子為師尊束發。”
還未等鬱安拒絕,薛無折便將木梳從他手中取過,一下又一下梳理著那頭柔順青絲。
梳頭的力道輕如拈花,細雨般的視線更多的是落在鬱安臉上。
兩人隔鏡對視,皆是不閃不避。
動作止住後,那不必梳理也順滑至極的長發很輕易就從薛無折掌中滑走。
而執梳的人也沒再繼續做無用功,半垂的眼眸中情緒深沉,猶如硯墨,慢慢垂手撫上鬱安的側臉。
鬱安別開了臉。
薛無折動作一頓,而後強勢地抬掐住了他的下顎,將那偏過的臉擺正。
鬱安垂下眼簾。
薛無折俯下身來,貼在對方皙白的耳畔低啞發聲:“師尊,看著我。”
鬱安睫羽動了動,沒有照做,只問道:“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薛無折。”
跳動的數值似乎已經表明心緒,但為何那狹長眼眸裡的情緒又總是真假難辨?
遷怒和恨將他們聯結,在此基礎上進行傲慢的戲弄,柔情包裹著傷害,冷諷中又透出憐惜。
恨意由始至終沒有消解,那其他感情又由何而來?
薛無折,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同以往的嚴肅語調令薛無折眼簾一壓。
他還未作出回應,屋外就突兀地響起了敲門聲。
百裡澤歡快的聲音透過隔音結界傳進房間:“靳兄,我們該啟程了!納願會伊始,東山階上又當人潮如流,還是早些出門!!”
靳午是化名,要混弄一個傻子也足夠了。
屋內的僵持被插曲打斷,開門後的二人面色如常,但眉眼間若有似無的冷意倒是如出一轍,傳達出各自的心情不佳。
但很快,薛無折面上的那點冰冷褪去,又恢複成慣有溫和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