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被鬱安抓到,他也只是勾唇輕笑,帶著毫不遮掩的坦然。
這些含而不露的試探,是無法和直白的親吻一樣,可以透過訓斥來制止的。
所以除了眼神震懾,似乎別無他法。
又一次從沉眠蘇醒,鬱安一抬眼就對上薛無折幽深如墨的鳳眸,呼吸一滯。
本該獨坐修行的人毫無徵兆出現在他的床前,被抓個正著不僅沒有絲毫躲閃,還眉眼俱彎,笑得像收斂鋒芒的狼犬。
狼犬嗓音柔和:“師尊,晨安。”
如影隨形的視線編織成網,讓鬱安産生正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盯上的錯覺。
在他即將接受無能的時候,皇都終於到了。
東山之下皇城偌大,高牆肅穆恢宏,樓閣鱗次櫛比,宮殿巍峨到灰瓦街巷,一水繞城,畫卷徐展。
來往民眾甚多,華服布衣皆有,一派熱鬧。
二人在京郊落地,準備改易面孔入城。
三家仙門的動蕩足夠讓其餘兩派警惕,且不知腹地仙山的玄光宗是按兵不動還是暗自謀劃,常年沾染人間因果、與大陸皇室密不可分的聆仙派倒是態度鮮明,為整座皇宮都覆上了一層防護結界。
雲端遠看,是隱約一層如雲光圈,近看才知是一面烈烈焰旗,精妙玄奧倒不辜負器修一派的盛名。
結界穩固如鐘,可工藝再精巧也抵不過天階法器的一擊。
貿然破陣只會打草驚蛇,且皇城龍脈氣運頗豐,聆仙派借勢反擊,此事難以善了。
萬物凋敝的時令裡,還有接連不斷的百姓入城。
有坐著泥濘馬車的外縣人,也有挽手談笑的尋常人,男男女女皆是神色激動。
鬱安留神去這些人口中說的,除了知道他們期待萬分之外,沒拼湊成其他有用的字句,不由微微擰眉。
他還沒表現出更多情緒,身邊的薛無折已經抬步上前,神色可親與那些交談的行人搭話。
那半彎的眼睛溫和又沉靜,但腰間長劍卻又叫人不敢低看。
行人們見他長得俊俏,脾性也是難得一見的溫良,都樂意將自己知曉的事托出,可憐他趕路辛苦還要塞吃食給他。
沒多久,這位婉拒了一眾好意的良善人緩步回到了鬱安身邊。
垂眼的一瞬間,偽裝出來的溫柔笑意消失了,恢複成古井無波的漠然。
鬱安側目看向他,靜靜等著這人將蒐集的資訊一一道明。
誰知薛無折看了他須臾,忽然勾唇笑了一下,輕佻又隨性。
“師尊好乖。”
鬱安面無表情,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