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已經得到了豢養他的資格,自然不會再強求其他。
做人不能貪心。
他明白這個道理,於是開始順著自己的心意進一步馴化他的新寵物。
這次他想給寵物打上屬於自己的印記。
逃犯腿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這是父親第一次施暴留下的。
在滾燙的熱水壺被故意摔碎在自己腿邊時,逃犯的童年就結束了。
那是他第一次認識到成人的劣性。
偽裝是敷衍而虛假的,暴力是無差別無止境的。
這道燙傷痕跡意義非凡,逃犯允許它成為代表自己的印記。
季遠意識到這是不同以往的一天,從他打掉逃犯替他擦臉的手卻沒受到懲罰開始。
不同尋常意味著危險。
當被強拉著做到一樓餐廳的餐椅上、廚房裡傳來咕嚕咕嚕沸水翻滾聲音的時候,季遠有種“終於來了”的塵埃落定感。
但他低估了逃犯的危險程度。
滾燙的物件靠近身體,高溫水汽已經傳到左側手臂上,季遠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要做什麼?”
逃犯端著滾燙的玻璃水杯站在他面前,手掌被高溫燙得通紅一片,還能若無其事和他說話:“季遠,你又不聽話了。”
季遠撐著桌面,色厲內荏地和他對峙:“你到底又想幹什麼?我這次明明什麼都沒做。”
他無神的眼睛望著逃犯的方向,其中帶著最貼合逃犯審美眼光的陰翳與墨色。
將杯子放在桌上,逃犯選擇先和寵物洽談:“你很乖,我知道。”
抱著以理服人的想法,逃犯繼續說:“你很乖,我喜歡聽話的寵物。所以我想送給你一個禮物。”
季遠問道:“什麼禮物?”
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他秀氣的眉毛緊鎖著,沒放鬆警惕。
“我想送給你一個對我意義非凡的記號。”
逃犯聲音放得很柔和,重新將熱水端向青年,“是這個——”
季遠大喊道:“拿開!”
逃犯沒理會他的拒絕,態度強硬地握住他的左手,手腕翻轉就將玻璃杯裡的沸水淌出來。
季遠猛然甩開了他,後退一步絆倒了桌腿,狼狽地摔在冰涼的瓷磚上。
沸水被兩人的動作弄撒,傾倒在幹淨發亮的餐桌上,水流四散,滴滴答答滴在地面上。
逃犯視線薄涼地掃過一桌的水漬,將杯子擱在一角,聽見倒在地上的季遠對他大聲說:“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