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個面板黝黑、長相質樸的新花匠面朝著他,正拿著修剪花枝的剪刀在辛勤勞動著。
對上鬱安的目光,花匠直起腰身,“少爺,您有什麼吩咐?”
他聲音沙啞至極,針刮玻璃般刺耳。
鬱安搖搖頭,表情無害,“我隨便看看,你忙吧。”
花匠應了一聲“是”,重新了投入工作,但沒過多久就放下了手裡的剪刀。
鬱安一直留意他的動向,見花匠停下往這邊看來,心頭陡然升起一種預感。
他靠近了門邊,準備話不投機就奪門而出。
嬌少爺對上高大漢,怎麼看都毫無勝算。
“少爺,”花匠出聲叫住他,指了指旁邊的空花盆,“管家吩咐了要栽些應季的花。”
從對方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善意,鬱安知道對方是在給自己下套。
“需要我幫忙嗎?”他問。
花匠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看起來憨厚可靠,“新購入的花泥被放在倉庫裡了,我一個人搬不過來,要跑好幾趟。如果您不麻煩的話,能在我搬東西的時候幫忙照看倉庫嗎?”
鬱安作遲疑狀。
“不需要您親自動手,”花匠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垂在身側的手搓了搓褲線,又巴巴地解釋,“只要看一下倉庫就好。裡面東西多,要是真少什麼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少爺,您就當是做個證人。”
倉庫修在半山腰,鬱安曾透過窗戶看見過。
裝作不知道那已經超出了老宅的範圍,鬱安露出擔憂了的神色,“我也很想幫你。只不過你有鑰匙嗎?”
花匠點頭如搗蒜,從褲兜裡掏出一把色彩暗淡的鐵鑰匙。
“我說明瞭原因,保證不拿別的東西,他們才借給我的……”
一切早有預謀,叫人很難不往壞處想。
鬱安沉默。
那花匠卻不給他拖延的時間,幾步繞過了花架走過來,“事不宜遲,少爺,等會我就要交接工作了。”
鬱安靠著門,腦中羅列出無數對策,“等一下……”
“怎麼了?”
體型魁梧的花匠已經走到了他面前,泛著紅血絲的眼睛掃視著少年的臉,不漏掉對方一點細微的表情。
鬱安抬了抬頭,認真道:“我得跟沈亦別說一聲,不然他會擔心我。”
“讓沈管家知道我們下人竟然支使您做看門的活兒,一定會解僱我的。少爺,您行行好,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哭訴的話張口就來,男人說得可憐至極,但已經上手來拉人。
鬱安動動身子,在又一次角度巧妙地避開了對方的手後,忽然冷下聲音:“別碰我。”